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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宅鬼影[复制链接]
发表于 2015-8-23 05:20:3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(一)
    吴书记家闹鬼了,这消息瞬间转遍港口村的沟沟壑壑,港口村的男女老少,人人战战兢兢,惊恐不安。
    李半仙摇晃着光秃秃的脑袋,瘪了瘪嘴巴捋着他的山羊胡子说:“书记家那幢老房子闹鬼是正常的。他家那块宅基地,左面是一片芦苇荡,右面是四排河,前面是块坟茔地;河滩上的小树林里有两座尚家的祖坟,这两座祖坟正好对着吴书记家的院墙门……”
    “唉,我说半仙你缺德不缺德啊!既然你看出来了,为什么不告诉吴书记,让他们把院门改建一下?”
    “你站着说话不腰疼,人家是书记,我这是旧脑筋是迷信,我敢说吗?不把我弄去洗脑子挨批斗就怪事了。”李半仙愤愤地说。
    大年想想也是,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。虽然他和书记吴家民的关系不错,但书记家的老宅子确实有一种阴森森的感觉,自己每次去书记家有事,只到书记一家三口住的新瓦房里坐一会,从不去后院的老宅子。老宅子由于年久失修,房子已经破烂不堪,里面住着书记的父母和两个弟弟。书记的二弟吴家富是个弱智,二十多岁的人什么也不懂,痴痴呆呆的,除了傻笑还是傻笑,没事就东跑西颠的;整天拖着两条上窜下跳的鼻涕,污头垢面的脸上看不到真正的皮肤,一头乱稻草似的头发,就像刚从鸡窝里爬出来的翻毛鸡。
    村里人都叫他二傻子:“二傻子,学几声狗叫听听!”他会毫不含糊地张嘴就“汪汪汪”地叫起来。你别看他傻,学狗叫、猫叫、鸡叫是他的拿手好戏,有时叫得让人分不清真假。
    三弟吴家正,是一个精明能干的小伙子,自己在村里开了一个小服装店,晚上就住在店里很少回家。由于他手艺好人机灵,再加上他人长得帅气,细细高挑的个子,白白净净的面孔,是姑娘们心中的白马王子。可他谈了好几个女朋友,却一个都没谈成。
    有人说是他眼眶太高,也有人说是姑娘们看不上他这个家庭……
    说到家庭,也真让吴书记和老三兄弟俩感到难堪。一个傻兄弟随时随地都是乡亲们的笑料,无意中会惹出一些是是非非来。虽然老大、老三人才一表,可老天爷并不眷顾吴家,灾难还是降临到他们头上。有一天,人们发现二傻子失踪了。吴老爷子也得了一种怪病,不但是又痴又呆,连一句话也不会说了。急得兄弟俩四处求医为老爷子治病,到处寻找傻子兄弟的下落,忙得不亦乐乎!
    “哎哟喂!不得了啦,不得了啦,吴书记家的老宅子闹鬼了!”号称“万事通”的王大兰神神乎乎地说,“前天晚上,有人亲眼看见一个披头散发,全身长满白毛的女鬼,吐着长长的红舌头,两只眼睛就像一百支光的大灯泡,贼亮贼亮地从坟茔地里跑出来,连蹦带跳地跑到吴书记家老宅子里去了。当这个鬼从他家院子里出来时,青面獠牙,满嘴喷血,打着饱嗝一蹦一跳地又钻进坟茔地里!等到天亮时,老三起来一看,吴老爷子躺在地上,口吐白沫,翻着白眼哑巴了。老三连忙跑到前屋去叫吴书记:‘大哥,不好了,爹出事了!’吴书记慌慌忙忙跑到后院一看,吴老爷子呆呆的躺在地上,怎么叫也不答应他们。‘快点喊老二起来,送爹去医院!’老三跑到二傻子床上一看,二傻子也不见了……”
    “我的妈哟,吓S人了,快别说了……”三婶听了王大兰的话,打着哆嗦说。
    王大兰是个爱管闲事的人,也是一个得理不饶人的主。她是村里的副妇女主任,整天走东村串西村,一张嘴能说会道。全村几百户人家,哪家的鸡下了个双黄蛋,哪家婆媳关系不和,哪家老公公想儿媳妇的心思了,她都了如指掌。只要是她知道的事,不出一袋烟工夫,包你闹得家喻户晓,人人皆知,比小广播还快;所以背后人们都叫她“万事通”。
    “那后来怎么样了?”三婶虽然心里害怕,还是忍不住想打听清楚。
    “说来话长啊,前天吴书记偷偷请来一个看风水的白胡子老头子。昨天又请了一个跳大神的仙奶奶。”王大兰抹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唾沫,继续津津有味的说,“那风水先生说吴老爷子中邪了,老宅子里有狐仙,让吴老太太给狐仙烧香磕头七七四十九天……”
    “请了看风水的老头子,怎么又请仙奶奶了?”黄三站在边上,忍不住插嘴问。
    “还不是病急乱投医吗?那个仙奶奶白头散发,穿着一件长袍大褂,手持一把木剑围着老宅子跳呀舞呀,突然她全身抽筋似的颤抖起来,疯疯癫癫的跳得踉踉跄跄……把吴书记吓坏了。”
    “没想到一个党支部书记,竟然相信这一套!”
    “我说黄三,你别给我没事找事,书记也是人,不是没办法吗?这事要是落在你家头上,你也得找。”王大兰虽然留不住话,却不喜欢听别人说吴书记不好。
    “呸呸呸!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”黄三愤愤地又说,“看过了七七四十九天,吴老爷子的病就好了,二傻子就回来了?还叫别人破四旧立四新……”
    “你还有完没完?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有?”王大兰不满地看着黄三说。
    “你有同情心?就到处乱广播,嚷嚷得全世界人都知道!”黄三丢下一句话气愤地走了。
    “放你娘的屁!”王大兰朝着黄三的背影骂了一句又说,“真是祸不单行啊?人一倒霉,连放个屁都砸脚后跟。为了给吴老爷子治病和找二傻子,那兄弟俩都急得吐血了,这不,还去派出所报了案。”
    “嘘……别说了。”三婶好像发现了什么?
    “怎么了?”王大兰连忙问。
    “你们看那是不是他们兄弟俩?”人们顺着三婶的手指望去,四排河堆上正走着吴家民和吴家正兄弟俩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二)
    夜深了,天空仿佛被人涂满一层黑漆,黑古隆咚的阴沉着脸,让人感到毛骨悚然。吴家的小院更让人感到阴森可怕。突然,“嚓”地一声,西厢房闪出一道亮光。一只苍老的手举着一束微弱的灯光,颤抖着点燃了八仙桌上的四根蜡烛……
    瞬间,黑暗的小屋清晰起来,显出了斑驳的墙壁、布满蜘蛛网的角落、耗子拱出来大堆小堆的泥土……一块破木板搭在屋内的角落里,上面铺着一层稻草,那是二傻子睡觉的床。
    烛光下,一头花白头发的吴老太太跪地上磕头作揖,八仙桌上供着用纸糊的狐仙。
    “神来了,鬼跑了,我给菩萨磕头了!求菩萨行行好,保佑我家老头子快点好。菩萨!求你让我的傻儿子快回来吧!二傻,你快回来吧,娘想你啊……”这断断续续的话语,伴着一阵阵低低的哭泣声。从吴老太太那干瘪的嘴巴里说出来显得阴森怪异,让人不寒而栗。
    吴老太太哭着说着、说着哭着,希望菩萨能显灵帮帮她。她想不通为啥倒霉的事情都落在他家人头上?有一个傻儿子已经痛苦不甚了,现在老头子又病成这样,这究竟是为什么?
    她想起那不久前的一个傍晚,天也是这样阴沉沉的。她刚把晚饭做好,突然听到有人在院门口敲门;“家里有人吗?”
    “哎,来了!”她打开门认了半天才认出是她娘家的一个远房侄子:“是大冬呀,我都不敢认了,长高了,都成大小伙子了。”
    “大姑,小叔让我来接您回去,大春哥回来了。”
    “啥?大春回来了啦!”
    “是啊,他明天就要走了,是顺路回来看看的。”
    听了这话,吴老太太激动得泪流满面,这个大侄子自从去部队当兵,三年没回家了,她一定要回去看看。她连忙收拾一下,换上衣服锁上门跟隔壁的五婶打了招呼:“五婶,我娘家大侄子回来了,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时请你告诉他,就说我回娘家去了,明后天就回来。”
    “好,快去吧,天要下雨了。”
    吴老太谢过五婶,就跟着大冬回娘家去了……
    她在娘家刚刚丢下晚饭碗,吴老爷子就骑着自行车赶来了。
    “大姑父来了。”侄子大春叫起来。
    吴老太连忙站起来,不安地看着吴老爷子:“你怎么来了?”
    “我怎么来了,我进不了家门不来行吗?”
    吴老太一摸,钥匙还在自己的口袋里,便笑着说:“瞧我这记·X·,一高兴忘了把钥匙放在门头上了。”
    吴老爷子接过钥匙刚想走,小舅老爷却拦着他说:“姐夫,吃了晚饭再走吧。”
    “吃了再走吧,姐夫,我都热好了。”小舅妈也客气的说。
    “天快要下雨了,我得赶快回去。”吴老爷子刚说完,一声炸雷从不远处滚过来,振得屋子摇摇晃晃,闪电一个接着一个,像蛇舌一样吻着树木、屋顶,大雨随之倾盆而下。
    “看看,人不留人天留下人,还愣着干啥,快坐下来吃饭吧。”舅老爷笑着说。
    吴老爷子只好坐下来,可他吃不下去,总担心他的傻儿子。他来时傻子还没回来,不知又疯到哪儿去了。现在外面扑风扑雨,也不知他回家没有。
    “老头子,你来时二子回来了吗?”吴老太看到老头子着急的样子,知道他是放不下傻儿子。
    “没……没有,我还得赶回去。”吴老爷子说着就站来要往外走。
    “等雨小点再走吧,二子已经二十多岁的人了怕什么?再说家民两口子不是在家吗,还能少他一口饭吃。”小舅妈拦着说。
    “是啊姑父,您就在这里住一宿吧。”大春也挽留他。
    “二子在家我不放心,反正离家也不远,等雨小点我再走也行。”这一等就等了几个小时,雨渐渐小了,大春拿来雨衣对吴老爷子说:“姑父,晚上路黑,您要当心点。”
    “没事,我走惯了。”吴老爷子穿上雨衣,冒着雨走了。
    第二天早上,吴老太刚起床,就看到三儿子来了。她突然感到一阵不安,不会是家里出事了吧,三子一大早来干啥呢?
    “娘,我来接你回家。”
    “三子,家里出什么事了?”吴老太不安的问。
    “爹昨晚上淋了雨,受了风寒,让我来接你回去。”吴老太的心终于放下了,这个老头子,受了风寒熬点姜汤喝喝就得了,还让儿子来接我回去,真是越老越娇贵了。想是这么想,她还是跟着三儿子回来了。
    当她到家看到吴老爷子,已经躺在床上翻着白眼不会说话时,她惊呆了。她摇晃着吴老爷子大声哭喊着:“老头子,你说话、说话啊,你这是怎么啦?”老头子只是痴呆呆的看着她,嘴角流下一串串口水。
    “天哪,这是作的什么孽啊?老天爷你不公平……不公平啊……”吴老太悲伤地痛哭着,声声撕裂着兄弟俩的心。
    “娘,你别哭了,爹的病会治好的。”做书记的大儿子家民劝着母亲。
    三儿子家正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。
    “家正,你二哥人呢?”吴老太擦着脸上的泪水问。
    “一大清早人就没了,不知又跑哪儿去疯了。”家正低着头说。
    一天、两天,一个星期过去了,二傻子没回来。兄弟俩找遍了小乡村的沟沟壑壑、深井、河流,都没见到二傻的影子。吴老太整天哭哭啼啼,不吃不喝,这可急坏了家民、家正兄弟俩。
    村里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,家民的脾气也越来越大,整天不是骂人就是喝闷酒。
    “就知道喝,你去外面听听人家在说什么!”老婆夺下他手中的酒杯。
    “你给我放下!喝几杯酒你就唠叨个没完?”家民大吼起来。
    妻子放下酒杯,抹着脸上的泪水说:“有能耐别在家里耍威风……”
    其实他们两口子都知道,在村子里大家还是很敬重他们的,不管怎么说,在村民们的心目中家民还是个大人物。现在家里出了这种丑事……一个书记家“闹鬼”了,村民会怎么想,家民心里当然清楚。
    “大哥!”
    家民一看三弟来了,忙对家正说:“三弟,你怎么回来了。来,陪哥喝一杯。”
    “哥,我心里点害怕……”自从家里出事,家正晚上就不敢进老屋子。本来白白净净的脸膛变得腊黄,整天总是胆战心惊的,看见人就往后躲,一双惊恐不安的大眼睛飘着游漓的眼神……只有在大哥家里,才感到心里安稳。
    “大哥,你怕不怕?”
    “怕什么?怕鬼,还是怕怪?幸亏你还是个男人,就算怕也得直起腰来挺着。这种事情轮到谁的头上也没辙。”说完一扬脖子,“咕嘟”一声,又干了一大杯。
    “大哥。”老三把椅子向老大面前挪了挪说,“你说我该怎么办?娘让我晚上回来住,我不想住在那老房子里。”
    “不想住老房子就来我家西头房住吧,娘可能怕爹夜里有事,你住在家里方便一些。等等哥托人帮你介绍个对象;不过眼下不行,我们家出了这种事情,得等一阵子再说了。”
    “哥,还是算了吧,就我们家这个样子,哪个姑娘肯嫁过来?外面人都说我们家里闹鬼,说得跟真的似的,出门连头都抬不起来。”
    “胡说八道!”家民冲着老三吼起来,“那是你自己不把自己当人看,我们老吴家怎么了?老吴家哪一点不如人?为什么要比别人矮一头!再说人吃五谷杂粮,哪有不生灾害病的,谁家能一辈子平平安安……”
    “外面人说得可难听了,说什么的都有。”家正嗫嚅着说。
    “他娘的,我倒要看看是谁在乱嚼舌头,看我怎么治他们的臭嘴!”家民“砰”一下把酒杯摔了个粉碎。
    “哥,你喝多了。你也别生气,反正他们也不敢当着我们的面说,都在背后议论,我们能有什么办法。”
    “我日他娘的!”家民醉了,他涨着一张猪肝色的脸骂了起来,“哪个狗日的敢嚼我老吴家的舌头,我让他不得好S……我……我去找他们……”说着,就抖抖瑟瑟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。
    老三一把抱住家民说:“哥,你找谁去,谁会承认是自己说的?”
    “那我也……也不饶他们……”
    “哥,我们睡觉好不好?要找明天我和你一起去找。”老三和嫂子好不容易才拦住家民。
    “家正,看看你哥现在是什么样子,真让人想不通。”安秀抹着眼泪。
    “嫂子,家里出了这种事情,哥心里不痛快,你就原谅哥吧。”家正明白哥的心思,也知道嫂子的苦衷。
    自从家里出事后,吴家人就没安宁过。吴老太太整天哭哭啼啼不说,家民的老婆安秀也不是摔盆子就是砸碗,哭着闹着对家民说:“晚上你早点回来,别在外面成更半夜的,这日子我没法过了。”
    那天夜里,一泡小便涨醒了安秀。她起床上厕所小便时,刚走到窗前,发现窗外有人影在晃动,伸手拉开窗帘,吓得她“哇”一声大叫起来。在后院给狐仙磕头烧香的吴老太太,听到儿媳的尖叫声,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一看,一个肉乎乎的东西贴在儿媳的窗前,两只眼睛SS地盯着窗口。半天,吴老太太才缓过神来,她哭着扑上去拽着那个肉乎乎的东西骂着说:“你这个遭雷劈的,半夜三更你不穿衣服跑这儿来干什么?你……你给回去!”
    无论吴老太太怎么哭,怎么拖,吴老爷子光着身子站在那里,呆呆地看着窗口。像个古怪的朽木桩钉在那里一动也不动。
    “这是作的什么孽啊……”吴老太太大哭起来。这时正好家正回来了,才把吴老爷子拖进屋子。
    “娘,你怎么能让爹出去呢,还Tuo得净光光的,要是让外人知道,这日子还过不过了?”老三对娘说。
    “我在西屋烧香,也不知道他啥时候出去的,衣服是他自己Tuo的,这个老S人活到头了,到老了还……”吴老太太话没说完又哭起来。
    吴老爷子的确傻了,并且又聋又哑,白天他昏昏沉沉地睡觉;深夜他不是呆头呆脑地躺在床上,就是傻愣愣地站在院子里看着大儿家的窗口,有时一站就是一夜。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吴家的事越传越神乎。传到后来,有人说吴老爷子就是狐仙转世,不仅能飞檐走壁,还会给人带来灾难。
    派出所的人也在村里调查了几天,始终没有找到二傻子失踪的线索,最后这个案子竟成了无头案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三)
    时光如流水而逝,随着改革开放大潮的冲击,人们的生活水平和文化生活都得到很大的提高。小乡村家家买了电视机,慢慢地,人们已忘了吴书记家老宅子闹鬼的事情。
   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,时间老人毫无顾虑地把日月翻到新千年的元旦。天变地变人也变,如今的吴家民已是镇政府综合办公室主任。老三吴家正也早已娶妻生子,并在村子里盖了一幢小楼房,开了一爿很不错的服装店。
    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吴老爷子和吴老太太,他们仍然住在那幢摇摇欲坠的老宅子里。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十多年来,吴老爷子不但没老,还是原来的样子,甚至还比过去还胖了点,但他比原来疯多了。每当太阳下山时,他会顺着四河堤追赶太阳,一直呆呆的看到太阳落山,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,看到谁也不说一句话。
    吴老太太却苍老多了,满脸的皱褶就像她家屋后的老榆树皮,佝偻着瘦小枯干的身子,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上天似的。这十多年来,她是怎么过来的,无人知晓。虽然家里也经历过几次喜事,如家正娶媳妇,孙子、孙女过生日,可这些喜事并没有冲谈她藏在心里和写在皱褶中的忧愁。倒是吴老爷子整天总是一副痴痴呆呆的表情。家里的喜事忧愁与他无关,饭好了,抱起碗就是几下。不管吴老太吃了没有,反正他先吃个肚儿圆。
    吴老太望着胡子上粘满饭粒的吴老爷子,泪水一串串往下流。她伤心地抓起老头子的手哭着说:“老头子,你就比S人多口气啊;如果不是照顾你,我……我早随二傻子去了。你知不知道,这日子我过得有多艰难……”
    吴老太越哭越伤心,如今家家都富了,可她和老头子连粮食都不够吃。老三结婚后,他们就分家了,因为老头子又呆又傻,自己年纪也大了,无法种好自家的责任田。分家时请来村里的长辈和娘家人,说好把田分给两个儿子种,儿子管他们的口粮。等到老俩口生活不能自理时,有两个儿子儿媳护理伺候。可现在她自己还能动,就没人问了;他们的口粮食在哪里?其实哪个儿子现在还在乎这点粮食?
    大儿子家民在乡政府工作,每天早出晚归,没时间来看望他们。媳妇安秀是个惹不起的主儿,别说看他们,这么多年连后院门都没进过。三儿子家正比大儿子还忙,小服装店天天挤满了人,跟赶集似的。有时吴老太想去和儿子说一会话,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。倒是老三媳妇春花对两位老人不错,嘘寒问暖。自从春花进门,几年的寒衣都是她做的。
    可是好景不长,以前好得像一个人似的兄弟俩吵架了。
    “大哥,你也太不像话了,凭什么你们不养老人,不给爹娘粮食?”
    “听谁放屁了?谁说没给,我不是让你嫂子送去了吗?”
    “她送给谁了?根本就没送!你去看看,爹娘家里有粮食吗?你的良心被狗吃了!”
    “你的良心才被狗吃了!”家民说着就向家正冲过去。
    这时大儿媳妇冲到老宅子门口大声喊着:“老不S的你给出来,当着众人给我说清楚,粮食到底给没给你们!”
    吴老太颤抖着从老屋子里走出来。老三冲到吴老太太面前:“娘,你说实话,他们到底给没给你们粮食?”
    吴老太看一眼大儿媳妇,大儿媳妇咬牙切齿,一双眼睛像锥子一样扎在她心上。她哪敢说实话,闭上眼睛痛苦的说:“给……给了……”
    “给了?给了你们的粮食呢?娘!我算看你透了,你就这样护着他们吧,饿S活该!从此我也不问你们了!”老三气愤地吼着。
    这下大儿媳妇得“理”不饶人了,她大吼一声冲到老三面前,“啪”打了老三一个嘴巴:“大家都听见了吧?从今天起,有谁再敢说我家一句瞎话,我就打得他满地找牙……”
    说话时老三和大嫂已经打起来,春花和老大也干上了,他们两家打成一团。
    急得吴老太太拉这个不是,拉那个也不是,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。只有吴老爷子傻呆呆地站在边上看热闹。
    在乡亲们的劝说下,他们一个个才松了手……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四)
    天黑了,吴老太巍巍颤颤地走向屋角,摸摸这个口袋空的,再摸摸那个口袋还是空的。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。吴老爷子一句话不说,拿着空碗站在吴老太面前。吴老太知道他是饿了,想吃饭了。心痛地接过老头子手中的碗,抹着脸上的泪水,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……
    那天夜里,万籁俱寂。村子里的人被一阵悲痛欲绝的哭声惊醒,那绝望无助的哭声悲悲切切,无比苍凉,在寂静的夜空中传得很远很远……
    村里人听出是吴老太太的哭声,都感到心酸。可谁也不敢前去看望,怕惹怒了主任的夫人,吃不了兜子走。大家都在想,肯定是那可怜的吴老爷子S了。
    第二天早上,人们又看到吴老爷子站在四排河堆上看太阳。
    已是中午了,吴老太无奈的拿着一只空口袋向前院大儿子家走去。她刚来到大儿家门前,看到大儿媳妇安秀正在喂狗,媳妇对狗说:“大黄,骨头汤泡大米饭你不吃,还能天天熏猪肝给你吃呀,看把你这张嘴都吃刁了!”媳妇一抬头,看见婆婆吴老太站在门口,便冲着大黄狗说:“吃吃吃,把你吃了有什么用?活在世上丢人现眼!滚!”
    吴老太强忍着泪水对大儿媳妇说:“安秀,随你给点什么粮食都行……”
    “给什么?你们咋这么能吃呢,以前不是给你们了吗?”
    “你们已经半年没给我们粮食了,你爹他虽然不能做事,可他没病没痛的哪能不吃饭呢?”
    “谁说我没给你们粮食,你昨天不是当着大伙面说给了吗?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呢?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不是说老三媳妇对你们好吗?你去跟她要呀?跑我这里来要什么?告诉你,我也不是好欺负的!”大媳妇说完,“砰”一声把吴老太太关在门外。
    吴老太站在门外,嘴唇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,浑浊的老泪滚滚而下。她自己不吃可以,可那不会说话会喘气的老头子怎么办?总不能叫他顿顿喝白开水吧。唉,人活到这份上,不如S了好,养儿子有什么用,还不如一条狗。要不是这个不S不活的老头子,她早就不想活了……吴老太一边走一边想,她的心里拧成一个大疙瘩,不知不觉走进了老三家。
    老三正忙着裁衣服,屋里挤满了人。吴老太走进屋子,站在一旁没说话。半天老三抬起头来,发现母亲站在屋子里,看了一眼母亲说:“你来有事吗?”
    “我想来要点粮食,家里一粒粮食也没有了,你爹他……”
    吴老太的话还没说完,老三生气地说:“你这是干什么呀?是来寒碜我吗?我从没少过你一粒粮食,该给的我都给了,不该给的我也给了。这几个月的粮食应该老大给,你不向他们要还袒护他们……”
    “不是的……”吴老太颤抖着说。
    “什么不是的,你惹不起老大,就来欺负我们做小的。你说,我媳妇对你们咋样?吃的、穿的、用的,哪样没给你们送过去。帮你们洗衣服做饭,什么事不帮你们做。你凭良心说说,老大媳妇去看过你们吗?帮你们做过事吗?你不但不说他们,还护着他们!”
    “这……”吴老太不知该说什么,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,心里就像打翻了酸菜坛子一样酸楚难受。她双手捂着脸,一路哭着回到老宅子。
    第二天清晨,人们发现吴老太手里拿着一只空口袋走了。中午时,吴老爷子在屋里敲着门窗,撞着墙壁,那本来就摇摇欲坠的老宅子,在吴老爷子的撞击下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!傍晚时,吴老太背着半口袋粮食一步一步地挪回来了。
    从此,吴老太每天早出晚归,就这样日复一日,一晃又是几年。
    那天早上,吴老太刚准备走,大儿子来了:“娘,明天你到前院去帮帮安秀的忙。”
    吴老太以为自己听错了,吃惊的抬起头看着大儿子,半天,才张开关不住风的嘴说:“你说什么?帮忙,我能帮什么忙?”
    “其实也不用你帮忙,你收拾一下和爹到前院去坐坐就行了。”大儿子满面春风地说。
    吴老太摇着头:“不!我们去了会给你丢脸的。”
    “叫你去你就去,李书记明天来家里做客,他说要见见你们。”儿子气愤地走了。
    吴老太的泪水再也留不住了,她走进屋里,抱着不会说话的老头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。
    那天,她没有出去讨粮食,在家里把老头子和自己的旧衣服都翻出来,比了又比。
    第二天一早,大儿子家就忙开了。吴老太怕误了儿子家的事,连忙把昨天准备好的衣服帮吴老爷子穿起来。自己也穿上昨天挑好的衣服,搀着老头子来到前院儿子家。
    儿子家来了几个帮忙的人,王大兰也来了。
    “老爷子和老太太来了,快坐下,坐下!”吴老太和吴老爷子刚到门口,王大兰就叫起来。
    吴老太接过王大兰手中的凳子说:“王主任也来了。”
    “来啦,老太太,您的儿子出息了,马上要做党委副书记了。”王大兰笑着说。
    吴老太并不知道这个“党委副书记”是多大的官,但她明白儿子的官比原来做大了。不管儿子媳妇平时对自己怎样,她还是感到一阵快慰。她连忙把老头子拉到院子里,让他坐在凳子上,自己去帮儿媳家做事了。
    小院里就像办喜事一样,剁肉的剁肉,杀鸡的杀鸡,忙忙碌碌。大家谈笑风生。
    不一会,吴家民抱着家里养的大黄狗对两个男人说:“杀了吧!”
    “真杀呀?嫂子买菜回来不把你也剁了?”
    “剁了也得杀,谁让我们李书记爱这一口呢。”
    两个男人麻利地把狗按倒在地上,大黄挣扎着发出嗷嗷的叫声,四条腿乱蹬乱踢,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……吴家民挽起衣袖,手里拿着一把闪光锋利的尖刀,对准正在惨叫的大黄一刀扎下去,大黄挣扎了一下,吴家民咬紧牙,也瞪着一双和大黄一样的红眼,又狠狠地捅了一刀。突然,一声刺耳的怪叫让人心惊胆颤,但没人注意到这怪叫声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。
    太阳还没落山,吴家民的小院门前已停了几辆小车,笑声不时从院子里传出来。村子里的人有意无意地来到小院门前,站在离小院十几米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……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五)
    吴家民穿着一身灰黑色的西服,打着一条深黄色的领带,脚上穿着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;脸上泛着红光,显得特别精神。他一面和客人交谈,一面不时地望着墙上的挂钟。
    “快7点了,李书记怎么还不来呢?”吴家民小声的嘟嚷着,显得有些着急。客人们也眼巴巴地望着美味诱人的晚宴,个个都蠕动着嘴唇,耐心的等待着。其实他们也和主人一样着急。
    吴家民不时来到小院门外,向村头的水泥路上张望。他无奈的拿出手机,拨了这个他不轻易拨打的号码。他了解李书记的脾气,不是工作上的事情,不喜欢有人打电话找他。
    “别急,再等等。也许李书记有事来晚了。”安秀看到丈夫着急的样子,便进屋子对客人说:“来,请大家抽支烟,李书记一会就到。”
    安秀一边帮大家斟茶,一边笑着说:“大家都饿了吧?”
    “不饿,天还早呢。”有人应和说。
    “那就请大家说说笑话,喝点茶再等一会。”
    安秀今晚的热情大方,使家民感到从没有过的满足。他突然感到妻子太美了,虽然孩子都十几岁了,可她的姿色仍然不减当年。那白白净净的脸,一双清澈迷人的大眼睛,轻盈飘逸的体态足以让男人倾倒。当他看到妻子来到家正面前,微微一笑说:“三弟,喝茶。”并给家正斟满一杯茶时,家民更感到无比幸福与骄傲,心中滚起一股亲情的热浪……
    他们兄弟已经好几年没来往了。那天他从老屋出来后,就去了三弟家。当他跨进三弟家门时,三弟亲切地叫了他一声“大哥。”
    “大哥来了,快坐,快坐!”弟媳春花热情地让坐。
    “大哥来请你们晚上去家里玩玩。”
    “有事吗?大哥。”
    “没事,乡里来几个朋友,我想请三弟过去陪陪他们,春花去帮帮你嫂子的忙。”家民看着弟弟和弟媳说。
    “家正去吧,我有孩子带着不方便。”弟媳笑着说。
    “那好,家正你晚上早点过去。”
    “好。”K·B小说:book.yang-cong.com
    从弟弟家出来,家民感到从没有过的轻松。做大哥的亲自上门请弟弟,也说明了他的Xiong襟。他记得李书记对他说过,一个人要有修养,要懂得感恩戴德,如果连自己的父母和兄弟都处不好,那他的人品就有问题了。想到这些,他感到一些羞愧,他不是不知道妻子对父母的不孝,而是为了自己小家的安宁,睁一眼闭一眼忍了。
    今天他来请三弟有两层意思,一是让同事们看看他们兄弟之间并非是人们传说的那样,他们仍是一对好兄弟。二是让村里人明白,他们毕竟是亲兄弟,他们老吴家的祖坟上长的并不都是杂草,也有长得高大而令人羡慕的“官蒿子”!要让全乡人知道,我老吴家不是好欺负的,也是响当当的一户人家。不要因为家里出点小事,就到处嚼舌根子贬低老吴家!
    “来了,来了!吴主任,李书记来了!”王大兰在院内惊喜地叫起来。
    她的话音还未落,“哧——”一辆小车停在吴家民小院门前。车门一开,李书记从车上走下来,吴家民连忙笑脸相迎:“李书记,欢迎欢迎!”
    他刚准备上前和李书记握手,小院门前突然冲进几个全副武装的公安刑警,迅速扭住吴家民,“咔”一声,给他戴上一付冷冰冰的手铐!在场的人还没还过神来,只见吴家正也着戴手拷低着头被两个刑警带出来了。
    小院里所有人都愣住了,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?他们惊奇望着公安人员把俩兄弟押出小院,推上警车走了。
    人们把目光都集中在李书记身上,李书记来到吴老太面前,握着她的手说;“老嫂子,是我们教育得不够呀。”吴老太默默地看着他,泪水滚滚而下。
    王大兰站在吴老太太身后,哆哆嗦嗦地像通了电似颤抖着。
    屋内传出大儿媳妇放声嚎啕的哭声……
    吴家兄弟俩被公安局抓走了,在小乡村引起极大的震动。乡亲们议论纷纷,但谁也不知道这兄弟俩究竟犯了什么事!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六)
    那天,村里的老治保主任在乡里开了一天会,会议结束后看看天色已晚,便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往回赶。当他骑到四排河堆的南树林时,突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,老主任感到惊异。天这么晚了,是谁在这里哭?他把自行车子支好,便寻声向南树林走去。当他来到树林里却找不到人,那哭声仿佛就是从眼前一棵老槐树上传来的,他不禁一愣。老槐树在晚风中发出一阵阵嘶哑而苍凉的呜咽。他刚想走,却发现老槐树根下蹲着一个人,老主任走过去一看,吃惊地大叫起来;“老哥,怎么是你?”
    吴老爷子蹲在树下,双手抱着蓬乱肮脏的头,哭得上气接不上下气。突然听到有人叫他,他抬起埋在Xiong前的头,一串串浑浊的泪水溢满他脸上的沟沟壑壑。他睁开朦胧的泪眼,缓缓地站起来,蠕动着干裂的嘴唇,紧紧地抓着老主任的手,从Xiong腔爆发出一声惊人的叫声;“兄弟,我不痴不傻,我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    老主任伸手抱起吴老爷子,吴老爷子在老主任怀里失声痛哭起来。老槐树下,俩位老人抱在一起,泪如雨下。吴老爷子泣不成声的对老主任说:“老弟啊,你要帮老哥做主啊!”
    “说吧,老哥,只要我能做到的,一定帮你。”老主任扶着吴老爷子在树根上坐下来。
    吴老爷子痛苦的说:“今天老大家民请客,从不上门的大儿子让他娘去帮忙。一大早老伴就把我打扮起来,让我坐在老大家院子里别乱跑。院子里热热闹闹。不一会,老大抱着自家的大黄狗,手里拿着一把尖刀,两个人把大黄按倒,老大咬牙切齿地一刀刺向大黄……我的头突然一炸,两眼冒出一串血光;我看到,随着大黄一声惨叫,脖子下已血流如注。我的Xiong腔突然滚起一个硕大的血球,猛烈地撞击着我的喉咙,我张开嘴巴大吼一声,踉踉跄跄地冲出院子……我的头脑里不断显出一个血淋淋的场景,曾经空空的大脑如一声雷鸣,震醒了我十多年的记忆……”
    吴老爷子失声痛哭着:“老天爷啊!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呀?你为什么还要让我醒过来?为什么啊……”
    “老哥,你冷静点。”老主任扶着吴老爷子,安慰他说。
    吴老爷子点了点头,抹一把脸上的泪水,说出二傻失踪的真相。老主任听完吴老爷子声泪俱下的诉说,他无法相信二傻子失踪的事竟是家民、家正兄弟俩下的毒手!
    “老弟,你快给公安局打个电话报案吧。”吴老爷子乞求地对老主任说。
    “这……”老主任犹豫了。吴老爷子看到老主任有顾虑,一把抓着他的胳膊晃着说:“老弟呀,这样的孽种不算人哪!我要这样的儿子有啥用?他们心如蛇蝎,连自己的亲兄弟都能下手!我就S了,也不会认这样儿子。老弟,求求你报案吧,不然我也无法做人了!”
    老主任被感动了,他抱着吴老爷子说:“老哥,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儿子,再说老二本身就是个傻子,你认真考虑一下,杀人是要偿命的……”
    “傻子也是人啊!放心吧,老弟,我考虑一天了,我不能让这俩个孽子逍遥法外!”吴老爷子痛哭着说。
    “好,那我就报案了。”
    吴老爷子郑重地点着头。老主任扶着吴老爷子走出小树林,吴主任刚准备打电话,李书记的车来了。车内的李书记看到老主任站在路边,停下车说:“老主任,上车吧,正好我去你们村里。”
    老主任一看是李书记,连忙对李书记说:“李书记,请您下车,我有事向您汇报……”
    李书记听完老主任的话,握着吴老爷子的手说:“老人家,您受苦了!”
    吴老爷子望着这位老书记,痛苦地哭出声来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七)
    第二天下午,公安局来了几个人。他们根据兄弟俩的交待,在老宅子的西厢房挖出二傻子的尸骨。
    二傻子失踪之迷和老宅子闹鬼的事也真相大白……
    十多年前的一个傍晚,二傻提着那条总要掉下来的破裤子,光着脚丫在小院子里翻跟头。翻着翻着,不知不觉就翻到老大家门口。他抬头看了一眼,门没关。因为他平时从不敢来前院,嫂子嫌他脏,也怕哥哥嫂子打他。
    傻子有时也不傻,他知道嫂子今天不在家,和孩子出远门了,要几天才会回来。便走进屋子,摸摸这儿,看看那儿。当他来到哥哥嫂子的房门口时,房门虚掩着没关,他轻轻的推开房门,乐得他傻呼呼地发出一阵“格格格”的怪异笑声……
    二傻子看见大哥吴家民和王大兰光着身子正在床上“打架”,打得难分难解,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,只觉得好玩……听到这怪异的笑声,吴家民和王大兰触电似的分开了。他们惊慌失措地看着二傻,刚才的激情已荡然无存。
    “滚!滚出去!”吴家民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大吼起来。
    “嘿嘿嘿……大哥打架,大哥咬人……大哥不穿裤子羞羞……”二傻子乐呵呵地唠叨着跑了。
    自从二傻子看到大哥和王大兰的事,见到人就傻呼呼地笑着说:“咬人喽,打架了……”村里人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,就逗他说:“二傻,谁咬人打架了?”二傻嘿嘿一笑;“大……大哥。”尤其是见到大哥,就笑得更傻叫得更响……
    每次看到二傻子,吴家民都感到心惊肉跳,惶恐不安!在乡政府他是个有身份的人,万一哪天二傻子把他和王大兰的丑事说出去,自己怎么做人?官帽还保得住吗?再说老婆能饶他吗?他恨二傻子,也恨自己一时没把握住和王大兰上了床。
    事情说来话长,那还是他在村里做书记时,有一天晚上他从王大兰家门前经过。王大兰笑着地对他说:“吴书记,进屋坐坐吧。”
    “不坐了,时候不早了。”
    “坐一会嘛,还怕我能吃了你?”王大兰说完,自己先咯咯地笑起来。
    吴家民望着这个略有几分姿色的女人,不由自主地向她家屋里走去。吴家民知道,王大兰是一个风流的女人,丈夫在盐场工作,一年只能回来几次。她的风流韵事他也听了不少。
    “坐吧,我给你倒杯茶。”他刚进屋,王大兰便对他说。
    “不,我不喝茶。”他望着王大兰,有点急促不安的样子。
    “不喝茶喝什么?想喝我的奶啊。”王大兰说完便浪笑起来。
    吴家民刚想说话,王大兰却掀起衣服用乳房堵住了吴家民的嘴。
    “别……快点把门关上。”吴家民连忙“唔唔”地说。
    “怕什么嘛?”
    “关……关上。让人看到不好。”
    王大兰转身把门关好,随手Tuo下身上的衣服向他扑过来。
    吴家民想也没想,一把紧紧地抱着她滚到床上。就一瞬间,吴家民突然感到这个世界“轰”一声爆炸了,世上的一切都不复存在,只有王大兰的激情和呻吟……
    当吴家民从激情中醒来时,却发现王大兰是那么美丽,那么有女人味。自己的老婆是无法与她相比的,老婆只是他发泄·X·欲的工具,在他身下永远是无声无息,任凭他一个人忙得气喘吁吁,她就像没事人一样,既不配合也没激情。他突然明白·X·爱的和谐原来是这么美妙,这么让人心旷神怡。
    从此,他离不开这个女人了。王大兰也从一个普通妇女成为村里的副妇女主任,和别的男人不再来往,成为他专一的情人。
    十多年来,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断,并且越来越亲热,也没人发现一点痕迹。没想到那天被二傻子撞个正着。吴家民又惊又怕,仿佛灾难随时都会落到他的头上。
    那天晚上,他刚下班回来,二傻子乐呵呵地跑到他面前说:“大哥……咬人……”
    “再瞎说,我揍你!”
    二傻子一蹦一跳地跑了。他刚进家门,就听到三弟在骂:“这日子没法过了,什么事情都坏在S傻子手里!”
    “唉,又是这个傻子!”吴家民理解三弟的苦衷,更明白三弟的心情。
    前不久,三弟谈了个对象,第一次来家里认门。二傻子不知什么时候钻进屋子,当着姑娘的面捧出裤裆里的“家伙”撒起Niao来。一边撒还一边用嘴“嘘嘘”地吹着,吓得姑娘“哇”一声叫起来,双手捂着脸跑出屋子。任老三再怎么解释,姑娘也不愿意再进这个家门。
    老三的婚姻也因此拖了下来。今天傻子不知又干了什么坏事,使老三生气了。
    “三弟,怎么了?”老大进门便问老三。
    “大哥,你看看。”
    老大一看,三弟买的几本裁剪书被二傻子撕得到处都是。
    “算了,三弟,他是个畜生,别和他计较。”
    “大哥,这个家我呆够了,再呆下去我也要和傻子一样打一辈子光棍了。”老三无奈的说。
    “不呆在家里你能去哪儿?”
    “我准备出去找事做,永远也不回这个家了!”
    老大摇摇头,说:“不行,你以为外面的日子就好混吗?再说你走了爹娘你就不要了。”
    “我也是没有办法,哪个姑娘愿意走进我们这种家庭!”老三流泪了。
    看到老三哭了,吴家民感到有点窒息,一股怒气涌上心头。这个傻子不除,迟早也要坏了自己的事情!不如一不做,二不休,和老三一起把他干了。这个念头一闪,他拍着老三的肩膀扒在老三的耳边一阵窃窃私语……
    老三先是一愣,然后恨恨地说:“我听大哥的!”
    “这事千万不能露出马脚,要寻找机会,干得万无一失。不然,后果……”
    “不然我们就得和他一样,一辈子也别想安宁。”
    “是呀,爹娘总不能养他一辈子。以后爹娘走了,他就是我们兄弟俩的累赘,他能吃不能做,还会糟蹋人,让我们永远也抬不起头来!”老大越说越生气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八)
    兄弟俩商量后,在一个电闪雷鸣的晚上,吴家民从班上回来,看到桌子上留了一个纸条。原来老丈人身体不好,老婆回娘家看父亲去了,说要过几天才能回来。他懒得做饭,看看碗柜里有咸鱼,有油炸花生米,便倒了一杯酒先吃起来。
    “大哥,快开门!”
    “三弟,你吃了吗?”家民连忙把门打开。
    “没有。家里只有二傻子一个人,门都被他撞坏了。”老三拍着身上的雨水说。
    “爹和娘呢?”
    “听五婶说娘去舅舅家了,娘临走时把钥匙也带走了。爹回来进不了门,就去舅舅家拿钥匙了,到现在还没回来。”老三的话在老大心中滚起惊雷,真是天助我也,今晚可是一个好机会。不仅爹娘不在家,连自己的老婆也不在。
    吴老大给老三斟了一杯酒:“三弟,来,干!”
    “三弟,你刚才说爹娘都去舅舅家了,是不是真的?”
    “当然是真的,我还骗哥不成?”老三没明白老大的意思,便认真地说。
    “太好了,外面的雨这么大,老头子他们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。三弟,你说今晚是不是老天给我们机会?”
    老三一愣:“大哥,我有点害怕。”
    “怕啥?如果错过机会,怕我们永远也没有机会了。来,再喝两杯壮壮胆!”
    老三端起酒杯,咬着牙说:“干!”
  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,兄弟俩一起来到老宅子,老宅子里一片黑暗。
    “这个傻子,去哪了?”老大说。
    “一定是睡了。”侯卫东小说:www.wunpu.com
    他们来到西厢房,刚想拉灯,“咔嚓”一个震雷停电了。老大掏出打火机点上灯。屋里“刷”一下闪出一束光亮,就像废墟里的“鬼火”一样一闪一闪地移动着。二傻子蜷曲着身子躺在木板上。
    “二傻子,起来!”话音刚落,一只粗犷的手抓起睡熟的二傻子,嘭一声摔在地上。
    “哎哟!”二傻子痛得大叫起来,他睁大眼睛一看是大哥和三弟便骂起来,“他娘的,你们打人啊!”
    “我叫你骂人!”吴老大上去就是一脚。二傻子被踢得呲牙裂嘴,刚张嘴要骂,一团破布就势塞进他的嘴里。老三拿着一根粗粗的绳子把二傻子捆了个结结实实;从屋脊上顺下一条绳子。
    兄弟俩用力一拉,二傻“哧溜”一下腾空而起,整个身子悬在幽暗的半空中扭动着,摇摆着。
    “啪、啪!”两根木棍交替打在二傻子身上。悬在半空的二傻子从Xiong中发出沉闷的“哼哼”声……
    “大哥,傻子是不是S了?”老三颤抖着说。
    “放下看看。”老大放下手中的木棍,对不住颤抖的老三说。
    “大哥,我怕……”
    “别怕。”吴老大说着用打火机在二傻子脸上照了一下,只见二傻子耷拉着脑袋,嘴巴流着血,像只S猪一样,一动也不动。老三蹲下身子掏出二傻子嘴里的破布,解下绳子把他放在地上。
    不一会,昏迷中的二傻子突然醒过来了,他仿佛明白了什么?张开流血的嘴巴断断续续地说:“大……大哥,我不骂……人,不说你……咬王……主……”
    二傻子的话还没说完,老大一把捂住傻子的嘴:“三弟,把破布拿来!”
    二傻子的嘴又被堵上了。
    “大哥,我们放了他吧。”
    “不行!放了他出去一说,我们怎么办?怎么做人?”老大看着老三说:“快点,别犹豫了,再犹豫就来不及了。”
    “三弟,快把床上被子给我。”
    老三从二傻子床上拿来破被子,老大一把捂在二傻的脸上,二傻子拼命挣扎着。老大突然从身后拿出一把尖刀,用力向二傻子Xiong前刺去,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,溅了老大一身……
    二傻子不动了。
    “大哥,他是不是S了?”老三颤抖着说。
    吴老大站起来,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,转过狞狰阴沉的脸,从紧闭的嘴里蹦出一句话:“S了,我们把他就埋在这屋里!”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

    (九)
    吴老爷子冒着大雨,摸黑从十几里路的舅老爷家回来了。一路上,他拖着自行车边走边埋怨老婆,这个老太婆,真是越老越糊涂了,走亲戚也不知道把钥匙留下来,害得我黑灯瞎火地顶着雨往家赶。孩子他舅也是的,明天去不成吗?非要赶在今天晚上,害得我来回跑……
    “扑通!”吴老爷子脚下一滑,连人带车摔了一个大跟头。他慢慢从泥水里爬起来,借助闪电看看前面的路,离四排河堆不远了。
    吴老爷子挪动着摔痛的双腿,一步一步向前走去,他感到全身凉嗖嗖的。摸摸湿透的衣服打了一个寒颤,他想到二儿子从小就落下个抽疯的病根子,半痴半傻的长这么大,总有操不完的心。今晚雨下这么大,天这么冷,不知他在哪儿,他还吃没吃晚饭呢。想到二儿子,吴老爷子不由加快了脚步。
    当他深一脚浅一脚来到小院门前,小院门紧紧的关着,他用木棍把院门拨开,关好院门向老宅子走去。他刚拿出钥匙准备开门,一个长龙似的闪电照亮了漆黑的小屋。就在这一闪亮的瞬间,吴老爷子看到大儿子举着尖刀向下扎去。他还没回过神来,就听到二傻子一声沉闷的惨叫……
    吴老爷子瞪着大眼睛,一个火球在他Xiong腔翻滚着,他的眼前一片血海。这个火球突然在Xiong腔爆炸了,炸碎了他的心,炸伤了他的头脑,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混沌……他无力地倒在地上,嘴里流着口水,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……
    吴老爷子的灵魂出壳了!他和二傻子一样痴呆呆的,什么也不记得了!
    兄弟俩把地上的砖头刨了,在下面挖了一个很深很大的坑,把二傻子埋了,然后又用砖头把地面铺好,把屋子打扫得一干二净后,幽灵似的溜出西厢房。
    第二天一早,兄弟俩发现老爷子躺在老宅子地上。无论兄弟俩怎么叫他,连一点反应都没有,老爷子傻了,话也不会说了。
    为人掩人耳目,兄弟俩制造假像,到处寻找二傻。他们贴寻人启示,到派出所报案,愁眉苦脸的不吃不喝。
    吴老太看到俩个儿子急成这样,生怕他们急出病来。便哭着对俩个儿子说:“算了,别找了,你们也尽心了。如果再把你们两个急出病来,我和你爹还怎么活啊……”
    “娘,二弟他出去可能找不到家了。爹又被大雨淋了一场,得了这种邪病,您自己要多保重,别再累出病来。”吴家民流着泪对娘说。
    吴老太搂着两个儿子,心疼地说:“事情既然如此,你们也别太难过……”
    当警察把吴家民和吴家正带走后,会说话的吴老爷子回来了。吴老太太拾起墙跟的木棍,狠狠的砸在吴老爷子身上,只听她大吼大哭着说:“老天爷……这是作的什么孽呀……”
    从此,人们常常看到一个疯婆子,在四排河堆上疯疯癫癫哭喊着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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