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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4-8-3 07:33:0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  进入山洞不久,我们六个人就迷路了。我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,这次幽洞之旅,竟是我们的S亡之旅。   起初,我们抓着绳子,从洞口缒下来的时候,很失望的发现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山洞,与我们最初的推断大相径庭。沿着洞壁走过百余米,转过一块巨大的岩石,前面豁然开朗,手电的光芒在洞内晃动飞舞,眼前的景象令我们目瞪口呆。   这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窟,洞窟之大,超出我们的想象。手电的光柱,竟照不道洞窟的边缘。洞中景象光怪陆离,无数嶙峋的怪石和巨大的石笋把洞穴分隔出纵横交错的通道。洞里阴森黑暗,若不是知道现在正是上午,我们还以为走进了深夜的梦境。   凌冰第一个跳跃起来,既而六个人一起欢呼,洞壁回音,欢声大作。我们两个月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,城外的山下有一座如此气势恢弘的地下宫殿,这将是一个轰动·X·的发现。   最先想到浮来山下可能存在一个神秘洞穴的,是同行的可非,可非是一家地质科研所的研究人员,他在研究本地的地理及气候变迁课题时,阅读了大量的古代典籍,从这些典籍中,他发现了许多与浮来山洞相关的记载。可是这些记载对山洞的描述都语焉不详,多是一些荒诞不稽的奇谈怪论。最有代表·X·的说法是,洞中有妖魅害人,进洞之人,无有生还者。可非注意到,清末以后的典籍中再也看不到关于这个山洞的记录。由此他判断,浮来山下,可能确实存在过一个巨大的山洞,清代以后,由于自然的原因,洞口被掩埋或坍塌了。   最近两个月,我们放弃了休息时间,一直在浮来山上寻找。后来在一座断崖的中间,发现了被山石和草木掩盖着的洞口。我们相信,一座曾在古人记录中频频出现有传奇色彩的山洞,一定隐藏着惊人的秘密。这就是我们策划并筹备这次探险活动的原因。   随着我们的欢呼雀跃,手电的光芒在洞内闪烁跳动,形状各异的怪石反射出阴冷的光芒,潮湿的地面浮出一层淡紫色的雾气,在洞中弥漫开来。   每一个人都很激动,兴奋和热情在阴冷的空间里尽情的发挥着。现实生活中机械而枯燥的重复工作让我们内心空虚寂寞,心灵在世俗的机巧和竞争中日渐疲倦,记不起同样的纵情欢笑发生在什么时间。   在不绝于耳的欢笑声中,我突然听到一丝尖锐的嘶叫,仿佛从我的耳朵里发出,由细微到宏大,迅速穿透耳膜,毒刺般直刺内心。这声音如此尖锐,在内心唤起一片阴冷的感觉,我恍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愤怒和恶毒的怨恨。   我停止欢呼,试图用心灵捕捉到这片声音,它又悄无声息了。我示意大家安静。凌冰兀自意犹未尽,大声感叹道:“太棒了,想不到我们生活的脚底下,竟有一座这么神奇的洞府,大自然的造化太伟大了!”凌冰是我们这次探险活动唯一的女·X·,所以让她参与这次活动,不只因为她是我的女友,更重要的,她曾是大学探险队的队员,有良好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。   六只手电同时亮着,我可以看清每一个人脸。刚才的声音唤起的阴冷的感觉久久不退。我悄悄观察其余人脸色的变化,只有陆征眉头紧锁,若有所思。我和可非是这次活动的发起者,陆征则是活动的赞助者。我们这次探险的费用,包括购买食品和探险物品的费用,都是陆征掏的腰包。陆征是我们大学时代的校友,现在独自经营着一家旅行社,这点钱对他算不上什么。他的脸色,让我心头一沉。我们四目相对,更加重我心头不祥的感觉。陆征盯着我,默默的点点头。   陆征的表示证实了我的感觉,我们同时感知到洞中诡异的潜流。洞中景观太奇妙了,我们决定继续前进。我们携带了探险必要的防卫工具,不必因为莫名的幻象退缩。六人中,杜超和李源是我大学时代的好友,厌倦世俗的欲望和纷争,热衷于饮酒和冒险,共同的经历让我们亲如兄弟。在苦闷的日子里,美酒和友谊带给我们难得的慰藉。   携带的物品太多,我们重新整理行装。在洞底狭窄的通道中行走,东西过多反成累赘。单食物和水,就足够我们食用三四天,另外还有诸如简易帐篷,相机等五花八门的东西,可非背了一大包探测仪器,凌冰还带了水靴和一包化妆品。我们决定将多余的物品留在岩石后面的洞里,只带一些必需品和防卫工具。至于食物和水,我们听从陆征的意见,全部带在身上。   借助可非的仪器,我们测出准确的方位。整座浮来山南北走势,北高南低,山体中心位于北部。可非认为,山洞的精华部分,应该在山体中心。我们决定向北方前进。   可非在前面引路,六只手电射出六道光柱,在拔地而起的石笋和狰狞可怖的怪石间晃动,每块岩石都巨人般冷然耸立着,如同庙宇里张牙舞爪的雕像。怪石上布满了头颅大小的空洞,刚才刺耳的响声带给我的余悸尚未消失,每个空洞都象一只恶毒的眼睛,透射出阴冷的气息。   凌冰兴致最高,牵着我的手,不断的欢笑着,每发现一处奇妙的景致,便雀跃不已。李源和杜超也不落后,手电的光柱四处乱窜,边走边说笑着。可非生·X·沉默,独自在前面引路。我与陆征则带着不安的心情,紧张的注意着周围的环境,仔细的捕捉每一丝异常的声响。   地势逐渐下沉,两旁的石笋和怪石分布更加紧密。两个小时后,我们来到洞窟大厅的边缘。眼前是一道巨大的山洞,从外面看去,如一条深不可测的长廊,手电光芒穿透黑暗,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洞壁。我们毫不犹豫的转进了洞里,沿着洞道继续前进。   走不多久,前面的可非停了下来,操作着手中的仪器,突然叫道:“哎呀,坏了!”我与陆征都是一震,同时冲到可非身边。可非说:“我们的方向错了。我们前进的方向分明是北,现在仪器显示却是向南。”凌冰三人也凑过来,杜超不解的问:“我们一直在向前走,没有改变过方向啊!”可非说:“是啊,所以才奇怪。”   凌冰拍着手笑起来,说:“这么说,我们迷路了?看来我们要玩一次山洞探险的游戏了。”李源也哈哈笑着说:“这种真实的游戏才刺激!”我看了陆征一眼,陆征的脸色阴沉的如同结冰,生硬的把脸扭到一边。   可非说:“我们不要前进了。洞穴太深,如果迷失在里面,就有苦头了,还是及早返回吧。”李源表示反对,说:“怕什么,我们带了这么多食物,就算在洞中住一夜,也没关系。何况我们继续走下去,也许找到另一个出口。”杜超说:“是啊,我们现在返回,不是前功尽弃了吗?从古书记载来看,这座山洞有几百年无人进入了,我们可能是百年来的第一批到访者,机会难得啊。”凌冰也附和说:“如果前面走不通,我们沿着洞壁返回就是了,不会迷路的。”   可非说:“如果继续向前走,我就无法判断位置和方向了。”李源不以然地笑着说:“把你的破烂玩意儿扔掉吧,连方向都辩不清楚,留它们干什么?”可非继续调试着他的仪器,不理会李源的调侃。   地面湿滑不平,在我们行走的主道上,不断有阴暗的小径,朝两边辐射开去。手电照过去,小径上潮湿昏暗,氤氲着一层紫气。我们不为所动,只是沿着宽敞的主道前进。   越走越远,洞道不断变窄,到后来,左右洞壁相距不足几米,形状奇怪的山石纵横交错,有时需要攀住岩石才能前进,那些石头冰凉湿滑,摸上去有种奇怪的感觉。   走上一块平整的大石时,李源提议休息,于是大家停下来。陆征从背包里取出一块台布,在石头上铺开,大家盘腿而坐。可非看看手表,说:“我们走过了四个小时,如果前进过程中没有改变方向,现在该走到浮来山的中部了。”陆征点头说:“浮来山脉绵延百公里,只是我们的方向错了,也许已经走到深山的另一面了。”可非说:“我们初进洞时,方向朝东,后来转过一块巨石,方向指向正北,走进这条山洞以后,我们没有改变方向,可仪器的指向却是南方,跟我们判断刚好相反。”   杜超笑呵呵地说:“一定是你的仪器出故障了。管他东南西北,现在是中午了,吃完午饭再说。”说着解开自己的背包。   虽然没打算在洞里呆太久,食物却是足够,单我包里的东西就够一人吃上几天。可非带了一只烧鸡,大家围坐在一起,先亨用这只烧鸡,一股香气在洞里弥漫开来。   突然,一股怪异感觉从我与石块接触的肢体部位传来,屁股下面的巨石似乎在微微地蠕动,我手掌抵住石面,如同抵住一个冰凉滑腻的肉体。   我惊出一身冷汗,差点从石头上跳起来。看别人都在津津有味的亨用烧鸡,无人表现出异样,我只好强按住心头的不安,等他们慢慢吃完。李源啃完一条鸡腿,随手向旁边一扔,说:“吃完了,我们继续前进。”话音未落戛然而止,失声惊叫起来:“什么声音?这么嘈杂?”语调里充满恐惶。   杜超拍了他一巴掌,笑着说:“别一惊一乍的,哪有什么声音啊?”陆征盯着李源问:“你听到什么了?”李源面带惶惑,沮丧地说:“可能是我的幻觉,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,象从我的脑子里冒出来,突然又消失了。”   陆征看了我一眼,我转过头,默然无语。凌冰坐我身边,正在用纸巾仔细地擦拭着细长的手指。   我整理好行李,站起来问:“还要继续前进吗?”可非摇头说:“返回吧,已经中午了,继续走下去,今晚要在山里过夜了。”李源说:“我们现在返回,可以在天黑前走出山洞。”杜超不以为然地反驳他:“天黑还早着呢,你害怕了?”李源说:“谁知道这条路能不能走的通啊,如果折回来,还要浪费时间,不如现在返回。”凌冰在我的帮助下,背好行包说:“是啊,我不想在荒郊野外过夜,还是回去吧”。   陆征一挥手,干脆地说:“走吧,返回。”带头从石头上跳下来。   走过几步,凌冰悄悄靠近我,挽住我的胳膊,在我耳边轻轻地说:“则才那块石头好怪异,好象一个有生命的东西,我感觉它在呼吸。”我心头一跳,却不动声色,伸出小指在她鼻尖按了一下说:“我怎么没发现?别吓唬自己了,有我呢。”凌冰悻悻地推了我一把,说:“有你又怎么样?”   走在前面的杜超说:“我们出去后,把探险结果公开,一定是爆炸·X·新闻。”李源说:“是啊,没准这里会开发成旅游景点,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来旅游。凌冰,等你们有了孩子,就可以带他来吹牛了:”儿子,这山洞是你爸妈发现的。‘多神气?“   凌冰吃吃地笑道:“如果他不相信怎么办?”杜超笑着说:“好办啊,我们下次来的时候,在洞口立一块碑就行了。”   凌冰问:“碑上写什么呢?”杜超笑着说:“就写‘探险英雄永垂不朽’,下面刻上我们六个人的名字。”   凌冰嘻嘻一笑说:“怎么听着象墓碑的词儿啊?”我心中一动,走在旁边的陆征也似乎一愣,这句话同时触动了我们心中的某一根弦。我转头责备凌冰道:“不要乱说。”凌冰调皮地吐了吐舌头。   返回的路好走一些,穿过凹凸不平的路段,地面逐渐变的平坦。我们六个人中,陆征还是神色冷峻眉头紧锁,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,本来走在前面的可非却落在了最后,我注意到,可非在饭后变得异常沉默。我放慢脚步,等他跟上来,手电的光芒照亮他的脸庞,只见他脸色苍白,满头大汗。我奇怪的问:“可非,不舒服吗?”可非似乎吃了一惊,失魂落魄地看了我一眼,摇了摇头。   他的神情让我疑惑,又问:“怎么流这么多汗?”可非下意识地抹了一把脸,汗水从他手里流下来,他脸上浮现出恍惚的神情说:“哦,我可能有些热。”   我说:“我来帮你背仪器吧!”伸手要取他的背包,可非推开我的手,淡漠地说:“不用了。”   地面越来越湿滑,右侧巨大的山石如立柱般擎起了顶壁。走过一段距离后,我们听到了流水的声音。这声音显得突兀而奇怪。我们的来路上不曾见任何溪流,但水声就在前面。当我们一步步走近,发现走进了一条S胡同,前面是一片黑乎乎的洞壁,洞壁下面,竟有一条河水涌动的暗流,水声沉闷,从一侧洞壁中涌出,在洞中旋成一个小小的水潭,扎进另一侧洞壁。   我们观察周围的环境,确信我们从未到过这个地方。李源有些沮丧地说:“我们真的迷路了。”陆征关掉手电说:“我们原路返回,找到吃中饭的地方,重新再走。”我与李源都点头同意。凌冰不解,问道:“为什么要回吃中饭的地方?”我说:“只有回到那里,才能找到正确的出路。”   李源在前面引路,凌冰抓着我的胳膊,大家沿洞壁向回走。我们入洞有五六个小时,手中的高能手电已不如初始明亮。我关掉手电,发现陆征也没开手电,我想他在作最坏的打算了。   手电照到潮湿的地面上,可以看到我们走过时留下的杂乱的脚印,脚印越来越淡,渐渐消失。光芒映出我们的身影,在洞壁和山石上晃动跳跃,变幻出各种形状。   前面的陆征突然停下来,问:“可非呢?”我回头,身后只有杜超。我一愣,记得可非与杜超都在我身后。杜超一脸茫然地说:“没注意啊,以为他在前面呢”。   陆征略一沉吟,对我说:“我与杜超到后面找可非,你们在这里等一等,不要走开。”我刚要表示同意,蓦然心中一动,说:“还是大家一起回去,不要走散了。”陆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,点了点头。   洞中的诡异氛围越来越重,我们不能再出任何差错。我们呼唤着可非的名字,走回那条S胡同,回声在洞内作响,没有一丝可非的声息。   李源抱怨杜超说:“可非与你走在一起,怎么让他走丢了?”杜超不安地说:“刚才他走在我身边的,后来就没留意了,谁想到他会不声不响的停下来呢?”   我安慰杜超说:“不会有事的,我们会找到他的。”   凌冰走在最前面,边走边呼唤着可非的名字。在一转弯处,凌冰喊道:“可非在前面。”果然前面洞道中射出一丝模糊的光亮,可以判定是手电的光芒。   大家加快脚步,转过一块巨大的石柱,远远望见可非倚石而坐,手电躺在地上。走到近前,见可非脸色苍白,一头黄豆大的汗珠,眼睛呆滞无神地盯着前方,对于我们的呼唤竟听而不闻。   我俯身拉起他的手,可非竟触电般地甩开我,大声叫道:“走开,不关我的事,你们走开!”声音里充满了惶恐。他梦魇般的神情让大家吃了一惊,我抱住他的肩膀,在他耳边大声说:“是我啊,可非,你怎么了?”   可非双眼无神地看着我,半天才吃力地说:“这里的声音好乱啊。”我一怔,洞里除了他自己粗重地呼吸声,再也没有别的声音。陆征掏出纸巾,擦掉可非头上的汗水,问:“你怎么样,可非?”可非推开我们两人的手说:“刚才……没事了,我们走吧。”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。对于我们关切的询问,只是茫然地答应着,却无明确的答案。看他神色恍惚地样子,大家不再多问,每个人都添了一份不安。   陆征忧虑地看着可非说:“我们继续走吧,回到吃中饭的地方,到那儿再休息。”寻找可非的意外,让我们耽误了一个小时,时间已接近傍晚,即使顺利找到出洞的路,也要在山里过夜了。   手电的光芒明显减弱,为节省电池,我们只保留了两只手电照明,李源和杜超都沉默下来,凌冰早没了原来的兴致,默默地走着。   这条洞道似乎比我们走过时更加漫长,几个小时后我们便察觉异常。我们进洞时洞道越来越窄,路上巨石挡道,极是难走。现在的路面始终平坦通畅,没有纵横当道的石头。陆征停下来,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:“我们走错了,这不是我们来时的路。”   其实,每一个人都意识到这路有点不对劲,显然我们迷路了。如果再次后退,只能返回到流淌着暗河的S胡同,我们商量后,决定继续前进。   从进洞到现在,徒步奔走八个多小时,我感到疲惫和沮丧。打开的两只手电的光芒已经微弱,电池快用光了。我们关掉其中一只,打开另外一支,洞内明亮了许多,两边被照亮的狰狞的怪石愈发阴沉K·B。   我们找到一处地势稍高干燥平整的地面时,已经是晚上八点。在陆征的提议下,我们就地露营,虽然没打算在洞中过夜,可所有人都疲惫不堪,与其继续盲目奔波,不如养足精神,明天再走。   陆征点燃一支蜡烛,关掉了手电。在靠近洞壁的地方,凌冰帮李源展开两块台布,大家团团围坐,吃点晚饭。晚饭很简单,都是便于携带的旅行食品。可非精神萎靡不振,饭后倒头便睡了。准也不曾料到会在洞中过夜,携带的简易卧具都留在洞口,只好因陋就简,把台布当作席梦思。   李源和杜超心无旁骛,嘻嘻哈哈开了几句玩笑后,便合衣而卧,打起了呼噜。凌冰跟我们奔波一天,此刻也已困倦,依偎着我打起瞌睡。我用背包作成枕头,让她躺在我旁边。   现在是八月份天气,外面溽热未消,洞中却是清凉。既不觉炎热,也不用担心着凉,我斜倚着洞壁,默默地注视着凌冰睡梦中姣好的面孔,烛光在洞中闪烁,她的表情安详宁静。   凌冰似乎知道我在注视着她,翻身将头埋到我的腋下,毫不设防地依偎着我。她单纯的情态让我有些感动,轻轻帮她理了理睡乱的头发。   我与凌冰相识半年,一直不能确定她是否爱我。我从自己身上,找不到一点可爱的地方。她如精灵一般出现在我的生活里,让我惶惑又捉摸不定。在枯寂无聊的日子里,我放纵自己的生命,浪费宝贵的青春,始终难以敞开心Xiong接受一份迷离的爱,我觉得总有一天,她会再如精灵般从我身边消失,那时我不想有太多遗憾。   陆征也斜倚着墙壁,我不知他是否睡着。洞里阴森安静,一点烛光被无穷的黑暗包围着,烛花爆裂时发出细微的吡啪声,蜡烛燃尽多半,烛泪流到地面上。我轻轻起身,将蜡烛吹灭,刹那间,黑暗包围了一切。   黑暗中,有蟋蟋缩缩的声音,火光一闪,洞中又亮起来,陆征起身点燃了蜡烛。   陆征看我一眼,轻轻的说:“让它自己燃尽吧,我还备有几根。”   我点头。默默地看着蜡烛一分一分变短,烛光渐渐暗淡下去,在蜡烛将要燃尽的刹那,我看到紫色的雾气从布慢怪石的空洞里飘散出来。   我很快沉入了梦乡,醒来时一片漆黑,伸手不见五指。我翻身坐起,打开了手电。手电照亮的刹那,眼前一条黑乎乎的人影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,我惊出一身冷汗,定睛看时,竟是可非。他的身体笼罩在一片紫色的雾气里,眼神呆滞,一脸惊怖的神情,脸上全是豆大的汗珠。我伸手在可非肩上轻轻一拍,可非如梦初醒般一声惊叫:“别碰我!”   睡在另一端的陆征触电般弹起,惊问:“怎么了?”可非脸上的紫色迅速消退,我听到一声呼啸如排山倒海般向我们汹涌而来,中间夹杂着凄厉的尖叫和痛苦的吟呻。突然火光一闪,声音急速消退,瞬间一片寂静,只剩我们的呼吸声。原示陆征划着了一根火柴,火光下,陆征双手发抖,神色惊恐。   可非依然眼神呆滞,茫然的看看我和陆征,梦呓般重复那句话:“不关我的事啊……”倒头躺在铺上。陆征也呆呆的看着我,似乎没有从梦中醒来,直到火焰烧到了指尖,才吃惊的将燃尽的火柴扔掉。   我看表,才清晨4点。陆征用颤抖声音问:“你听到了?”我点头。   陆征嘘了口气,问:“什么声音?”   我摇头:“不知道。不要惊动李源他们,我们尽快出洞。”   陆征沉默不语。   “时间还早,我们再睡一会。”我翻身躺下,顺手将手电关掉。手电熄灭的瞬间,我看到凌冰睁着乌黑的眼睛,默默的看着我。我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,轻声说:“睡吧。”   事实上,除了睡觉,我们什么也做不了。李源和杜超熟睡的鼾声,在这个漆黑的山洞里,清晰而均匀。我睡意全无,在鼾声里,我似乎又听到了流水的声音。水声沉闷,若有若无,正如昨天经过的那条暗河的水声,仔细听时,声音却又没了。   我睁着眼睛,直到李源他们醒来。早晨的惊慌没有影响他们的酣梦,他们如往常一样精神十足。吃过早饭,我们继续前进。到这个时候,每一个人都不再心存幻想,我们确实迷路了。当务之急是找到昨天的地方,沿来路返回。   手电光芒暗淡,路面还很平坦,始终没有想象中崎岖难行的场面。六人中,李源和杜超一直精神很好,可非还是憔悴恍惚,为了防止意外,陆征跟他走在一起。凌冰紧紧靠在我身边,变的沉默起来,我想她已察觉到我们的诡异处境。   突然,我们又听到了水声。正是我昨晚听到的声音,这声音不再飘忽,而是真切清晰。李源走在前面,说:“好象又有一条河,有流水的声音。地面潮湿,大家不要滑倒。”杜超说:“似乎越走越深了。这座鬼山洞到底有没有尽头?”   水声越来越近,我们只开了两只手电,两旁黑乎乎的洞壁看不真切。再走一段距离,我们来到了水边。又是一条暗沟拦住了去路,手电照在水面上,闪烁着阴冷的光芒。我们靠近河岸,手电照向对岸,又是一条S胡同,暗河紧挨着洞壁,水流湍急,洞壁前面也是一个十余见方的水潭。   李源晃动着手电,四下里打量着,大声说:“错了,这是我们昨天到过的地方。”陆征打开另一只手电,洞内亮起来,适才手电光芒微弱,看不真切,现在根据洞壁的形状和方位判断,似乎果真是我们昨天到过的地方。  陆征小心的搜寻着地面的痕迹,时而蹲下去,时而站起来,最后语气肯定地说:“是的,我们又走回来了,地上有我们留下的脚印。”杜超哈哈大笑:“见鬼,这山洞有点邪门,走了这么多冤枉路,还得重走一遍。”   凌冰说:“我们一直向远离河水的方向前进,可现在又回到了这里,也就是说,我们此前走过的是一个环形路线,转了一圈又回来了。”我摇头,指指前方的洞壁说:“不对,这是一条S胡同,我们没有走通这个圆环。”   凌冰点头说:“那么我们走过的是一段类似于阿拉伯数字‘6’的曲线,我们从这条路上出发,转过一圈,又回到了这条路上,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,可能就是六的顶端。”   我微微一笑,心想:这是一个聪明的分析。陆征也同意这个说法,说:“我们可能在昨天返回时,误入了这个岔道。现在需要找到那个出口,走出这个六字形曲线。”   李源说:“整座山洞象个迷宫,即使我们走出了这个六字形曲线,也会进入另一个六字形曲线,如果继续乱摸乱撞,也许再有一天也走不出去。”   杜超不以为然的说:“这个问题容易解决,以后在经过的路上做好标记,就可以避免转圈了,也少走冤枉路。”杜超个·X·乐观豪爽,不拘小节,看待问题简单,可做事历来干脆利落。他说的是一个可行的办法。   凌冰说:“我们没有粉笔,用什么做标记?”   杜超呵呵一笑,说:“没有粉笔,我们就地取材,看我的。”走到一侧洞壁旁,意欲寻找什么。可洞中清洁干净,如被人清扫过一般,除了斗大的石头,什么都没有。他弯腰搬起一块头颅大小的石头,狠狠朝洞壁上砸去。   石块的撞击洞壁,发出轰隆的响声,声音在洞中回荡,夹杂着一声惨叫。大家面面相觑,惨叫声竟来自可非。只见可非大叫一声,两眼发直,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。   自早上醒来后,可非没说过一句话,突如其来的尖叫,让每一个人都大吃一惊。三道电光照在可非脸上,只见可非双目深陷,脸色苍白,豆大的汗珠不断流下来,发梢都被洇湿了。大家急忙展开台布,七手八脚的把可非扶到上面。   在大家的呼唤声中,可非许久才睁开眼睛,神色依旧疲惫迷茫,嘴唇翕动,微弱的说:“水……水……”李源动作麻利地解开背包,抽出一瓶矿泉水,扭开盖子,送到可非嘴边。可非摇头推开,摇摇晃晃地站起来,脚步踉跄地朝潭边走去。   他脚步虚浮,似欲摔倒,我和李源赶紧搀住他。可非径直走到水边,伸手捧起潭中的水,狂喝起来。背上的包阻碍了他的动作,喝过几口,起身把背包卸下来,整个人都趴下去,捧起河水,痛饮不停。   潭水翻滚流动,手电照到水面上,显出暗红的颜色,如血液般粘稠浑浊。我伸手掬了一捧,用舌尖品尝水质,有一股涩涩的古怪的感觉。   我拉住可非,阻止他说:“不要喝了,这水不干净。”可非呆呆地看看我,突然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,挣扎着要挣Tuo我的手。   从昨天开始,可非就有些神智不清,似乎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我抓住他的手不放。可非用力挣扎,踢踏的双脚碰到了旁边背包,包在地上翻了一个滚,跌落在水中。我一愣,急忙伏身去抢,已经来不及,包在水中起伏了一下,沉入水底。   可非见背包落水,大叫一声,向水中扑去。幸而李源眼疾手快,将他拦腰抱住,连拖带拉,远离水岸。   其余几个人来到水边,看着涌动的河水,无计可施。我心中懊恼,跺脚说:“我们要把背包捞出来,可非说过,里面装的仪器,都是从研究所借来的贵重设备,决不能丢失。”   杜超扒掉外衣说:“下水捞,我的游泳技术好。”陆征拦住他说:“别着急。水流太急,我们先试试潭水的深度,看仪器可能失落在哪里。”说罢解下自己背包,掏出一捆小指粗细的绳索,将一块砖头大小的石块绑到绳索的一端。那石块正是杜超砸出来的。   来到水边,将石头扔进水中。绳索迅速从陆征手中滑出,被流水冲向一边。陆征慌忙拉住绳索,无奈的摇摇头说:“水流太急,连石头都被冲走,背包肯定被冲远,下去也没用的。”   杜超扫兴的披上外衣,说:“那就算了。大家不必难过,我们有这样重大的发现,损失一点仪器,没什么了不起。”   凌冰说:“将来了解这股水流的来源去向,也许我们可以从别的地方找到仪器。”   陆征双手交替,从水中拉出绳索,蹲身下去,欲解绳索一端的石块。突然“哎呀”一声,从地上跳起来。大家都吃一惊,急忙围拢过来,手电的光芒映在陆征的脸上,只见他脸色苍白,双眼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指,似乎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情。淋漓的鲜血从他的食指上流下来。   “你的手指怎么了?”我问。   陆征惊魂甫定,用手指指地面。手电照到地上,赫然有个颜色惨白的骷髅头,白森森的牙齿正咬住绳索的一端。凌冰一声尖叫,躲在我的背后。我心头一懔,一股难言的恐惧涌进心头。   我们随身备有急救药品,李源很快替陆征敷上药,包扎好伤口。杜超用手指拨弄着那个骷髅头,很不解的问:“陆哥,你刚才绑到绳上的,就是这个玩意吗?”   在我们这群人中,陆征年龄最长,大家都喊他陆哥,我与他相识较早,一直以他的本名称呼他。   陆征捧住自己受伤的手指,有点迟疑的说:“不是,我绑的是一块长条形的石头。”   杜超呵呵笑说:“用石头可以钓上来骷髅,这条河有点邪门。”   李源问:“陆哥,你的手被骷髅咬伤的吗?”   杜超笑道:“骷髅怎会咬人?”   李源反驳说:“骷髅不会咬人,怎会咬绳子呢?”杜超语塞。   陆征脸色惨白,神不守舍的说:“我也不清楚,光线太暗。我本想解开绳子,突然手指一疼,发现手中竟是一个骷髅头。”   凌冰说:“这个地方好古怪,我们不要呆在这里了,赶紧寻找出洞的路吧。”   杜超蹲在地上,还在饶有兴趣的琢磨那个骷髅头,试图把绳索从牙齿中抽出来。我掏出刀子,从绳索被咬住的一端割断,收到陆征的包里。对杜超说:“别摆弄了,小心咬你。我们走,不要浪费时间。”   陆征也低声说:“我们走吧,大家留意走过的路,我们需要找到离开环线的出口。”   刚走几步,凌冰冲杜超嚷道:“你手里拿的什么?”大家闻声回头,只见杜超竟用半截绳索提着那个骷髅头,骷髅头白森森的牙齿依旧紧紧咬住绳索的一端,在杜超身边荡来荡去。   杜超耸耸肩,笑嘻嘻的说:“你们不觉得会咬东西的骷髅很有趣吗?”   李源冲杜超喊道:“这么e·心的的东西有什么趣,你是不是心理变态?赶紧扔掉它!”他们二人关系亲密,经常一起斗嘴取笑,说话没有禁忌。杜超无辜的看看骷髅头,说:“扔掉就是了,你们那么紧张干吗?”说着飞起一脚,将骷髅踢回河里。   随着骷髅落水的扑腾声,一声凄历的尖叫,由远及近呼啸而来,如同狂风骤雨,刹那间把我们包围在中间。这声音凄历难听,其中传递的恶毒的信息,令人心惊胆战。每一个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。大家面面相觑,都从他人的表情里看到惊恐的神色。   可非在这片激烈的响声里,突然拔腿狂奔,冲到水潭前,脚步不停,一头载入潭水之中。   随着可非的身影没于水中,呼啸声戛然而止,一切复归平静。   杜招抱着脑袋,大喊:“哪里来的声音,什么声音?”李源冲他叫道:“别叫了,快救可非。”陆征已跑到水潭前,紧张地注视着水面。   凌冰打开了我用过的手电,这是最亮的手电,其余的因电量不足,都暗淡了。手电的光柱扫来扫去,水面依暗流滚动,水声沉闷,毫无异状。   “下水救人!”陆征坚决地说,挥手Tuo掉外衣。   杜超拦住陆征,说:“你受伤了,让我来。”扒掉衬衫,纵身跃入水中。   每个人都屏住呼吸,紧张地注视着水面的变化。时间仿佛停滞,水面下毫无动静。过了许久,突见水面急剧翻滚。水花溅起多高,看得出是杜超在水中奋力挣扎。忽然又沉下去,潭中又是一片平静。手电照在水面上,光芒闪烁不定。洞里回荡着李源和凌冰焦急的呼喊。  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上,短短几分钟仿佛几个世纪,杜超在水中挣扎的画面定格在我的脑海中,水底似乎隐藏着莫大的凶险。否则以杜超的水·X·,不会无故在水中扑腾。   我转头向陆征道:“给我绳子。”陆征疑惑地看了我一眼,缓缓解下自己背包,动作显得有些迟疑。我心急如焚,一把撕开背包,掏出刚才钓过骷髅的绳索,将绳子的一端缠到自己腕上,另一端塞到李源手中,说:“如果我在下面没有动静,就拖我上来。”   凌冰默默地看着我,一脸关切的神情。我冲她一点头,说:“别担心。”   正要下水,忽然水面“哗啦”一声响,杜超从水中探出头来,扒着岸边的石头,湿淋淋爬了上岸来。   杜超一上岸,就喘息着大声叫道:“见鬼了,这河里有邪门儿,水流太快,我几乎被冲走,又有东西缠住我的手脚,多亏我用力挣Tuo……。”   看我们都不说话,忙问:“可非呢,可非有没有上来?”李源说:“你下去不就是找可非吗?”   杜超一顿脚:“水流太急,水底太暗,我什么也看不见,什么也摸不着。”   我一咬牙,说:“我下去。”杜超伸手拉住我,说:“水流太急了,没有用的。可非落水这么长时间,他……”   我心如刀绞。可非·X·格温和少言,毕业后孤身来到这座城市,一直坚守单调寂寞的生活。只有周末的时候,才会带几个小菜,来我住处痛饮一场。他是这次探险活动的发起人,谁料竟失陷在这个小小的水潭里。   我甩开杜超的手,呜咽着说:“别拦我,我一定要找到可非,让我下去。”   杜超SS抱住我的肩膀,在我耳边大声说:“你不能下去,我也想救可非,可水里有古怪,有……有东西!刚才水中……有东西拖住我的手脚,很奇怪的东西……我爬上来全凭侥幸。我们已经失去可非了,不能再失去你。我们先出洞,出洞后再想办法。”   杜超的话如当头捧喝,让我猛然警醒。我感到他的双手,竟在籁籁发抖。杜超历来豪爽勇敢,胆大包天,水中的东西竟然让他如此恐惧,我瞬间感应到了莫名的杀机。我拍拍杜超的肩膀,示意明白了,杜超松开双手,转身走到一边。   我问:“你在水中遇到了什么?”   杜超摸了一把脸,摇摇头,停了一下说:“不知道,似乎是很多手,拼命的拉住我,把我拖向水底……”   李源急忙问:“是不是可非?”   杜超摇头:“肯定不是,那不是一双手,而是很多,非常多的手。似乎都毛茸茸的,很奇怪的感觉,水里怎会有毛茸茸的东西呢?”   李源裂裂嘴说:“可能是生活在水里的猴子。”   凌冰不高兴的说:“别开玩笑,听杜超说,后来怎样呢?”   杜超接着说:“后来我无意中抓住了一块石头,才爬出来。”   我默默地看着流水,心中痛悔不已。初进洞时,我分明察觉到了洞中蕴藏的危机,却一意孤行,害得可非连·X·命都搭在这里。   李源说:“可非失踪了,我们现在怎么办?”   我看看陆征,他神色迷茫,没有了以前的冷静果断。我心中哀痛,低头说:“我们在水边坐一坐,等等可非。”我幻想可非也会象杜超那样,突然从水里爬出来。   水面闪烁着冰冷的光芒,似乎是一双双邪恶的眼睛。我浑身无力,颓然坐在潮湿的地面上。凌冰抽出一块台布,坐在我旁边,腮上挂着晶莹的泪水。   我怎么也无法相信,刚才还有血有肉的可非,会瞬间消失在这个小小的水潭里。生与S间奇妙的界限,让我产生眩惑的感觉。我盯着翻滚泳动的水面,眼前浮现可非酒后仰天叹息的样子。他表面上是一个快乐的人,不肯吐露自己的心事,其实内心有数不尽的苦闷和无奈。我想他不会惧怕S亡,但决不会希望这种毫无意义的S法。   凌冰替我擦掉泪水。我回过头,陆征三人坐在远离水边的地方,李源抱着头,杜超则愤愤地盯着远处的水面。大家都沉默着。我知道,可非已经消失了,我们还面临着看不见的危机,当务之急是从这里走出去。我咬咬牙,聚集内心残余的力量,从地上站起来。   陆征看了我一眼,喃喃的说:“我们不该进洞啊!”   杜超一拍大腿说:“都怨我,不该拿骷髅头来玩。可是可非为什么要向河里跳呢?你们听到刚才的声音了吗?那是什么东西?”   李源说:“就是这种声音,我听到过一次。”   我看一眼陆征,他的脸上全是不祥的阴影。我摇头说:“我们不知道洞里有什么。也不要管洞里有什么,我们的目标是找到出洞的路。电量已经不多了,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,以后只开一支手电,看得清道路就行。我们要在经过的路上作好标记,杜超来做吧。现在是下午2点,我们先离开这里,到前面吃点东西。等我们出洞以后,再回来寻找可非。”   杜超说:“好,我们走!”从地上拣起一块石块,正是刚才砸下来的,走到洞壁前,在一处平整的地方,挥手划了一个箭头。洞壁是石质的,划上去是一道淡淡的白痕,不太醒目。我递给杜超一支钢笔说:“就这样吧,能看清就行。在一些关键地方,再用钢笔标记出时间。”   杜超接过钢笔,在箭头下写到:“可非落水处,探险英雄永垂不朽!”我默然。   走出一段距离后,我们停下来,简单吃点中饭,虽然饿了七八个小时,大家都没有胃口。   离开水潭以后,我们行进的速度减缓了许多,手电微弱的光芒照不清周围的洞壁,我们仿佛走在空旷的原野上。每前进小段距离,杜超都尽职尽责的在洞壁上划一支箭头。中饭后不久,我们进入另一条通道。   这条通道比刚才狭窄,地面虽不潮湿,却坑坑洼洼,异常难走。有些地段需要哈腰侧身才能通过,通道不长,却花了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。走出这段通道,我们转进了另一道山洞。   李源长长的嘘了一口气说:“总算走出那条环线了,不知道现在是什么位置。”   没有人回答,可非的落水在每一个人心中投下了浓重的阴影。呼啸来去的声音和紧咬绳索的骷髅又在这阴影中增加了肃杀K·B的气氛。   眼前是一条宽敞的洞道,黑乎乎的向两侧延伸。大家打开各自的手电,观察洞中的格局。杜超则径直走向洞壁,在洞道交叉处划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,旁边写道:“八月七日下午三时四十五分。”然后回头问道:“我们怎样走?”   我摇头,在目前的情况下,没有辨别方向的依据,一旦选择错了,我们可能背道而驰。往常遇到这种情况,总由陆征拍板决定,因为他年龄稍长,经验丰富。但现在他木然的立在洞中央,全无表示。我走上前,拍拍他的肩膀,他恍然一震,惊恐的瞪视着我,许久才回过神来,神经质的抓住我的手臂,说:“我们不该进这个洞!现在怎么办?”他双手冰冷,微微颤抖。   我有些惊异,说:“我们休息一会儿,一起商量怎么办。”地面有些潮湿,凌冰铺开一块台布,只有陆征垂头坐下,其余的人都蹲下来。   我说:“现在有两个方向可以选择,我们需要判定哪一个是正确的。”   杜超不耐烦的说:“鬼知道哪个正确,我们先朝一个方向走,发现错了,再折回来就是。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。”   李源说:“那怎么行?如果我们选择的方向没有尽头,或者还是一个环线,即使我们走到最后,也无法知道是对是错。”   陆征神情忧伤,痛苦的撕着自己的头发,喃喃的说:“我们走不出去了,永远走不出去了。”我惊愕的望着他,一时无法回答。   陆征抬起头,悲伤的看着我,说:“我们不该带大家来送S。我们早知道这里有危险……”   杜超打断陆征的话,说:“陆哥,我们是自愿来的,没有人强迫。你害怕了?”   陆征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,只是一味的重复着:“我们要困S在这里了,我们都会S,我不想S……我不想S。”脸上有汗水流下来。   杜超大声说:“谁说我们会S?S了就S了,有什么好怕?”   我呆呆的看着陆征,不祥的阴影在心底慢慢的扩散。杜超的喊叫在洞里激起嗡嗡的回响,妖异雾气在黑暗的角落里若隐若现,仿佛眨动着无数双诡异的眼睛。   在我的印象里,陆征是一个潇洒而有主见的人,凭借独到的眼光和良好的机遇,年纪轻轻就开创了自己的事业,取得另人艳羡的成就。我认识他多年,始终不改学生时代率·X·洒Tuo的本·X·,我们从少年时代就保持着良好的友谊。   可非提出幽洞探险的计划后,我首先想到了陆征。陆征果然感兴趣,并毫不犹豫的承担了活动的全部费用。没有陆征的赞助,我们未必找到并进入山洞。   陆征的话让我产生一丝不快,这种不快与不祥的阴影交织在一起,令我一时无所适从。凌冰从后面握住了我的手,一种温暖的感觉让我迅速沉静下来。我回头,凌冰站在我一侧,脸色苍白,深深的注视着我。   我回报她一个感激的微笑。   杜超烦躁的走来走去,将手中的石块狠狠的扔向远方,大声喊道:“有什么好怕的,大不了S在这里,没什么了不起!”   李源突然将手指放到嘴边,示意安静,问:“你们听到了吗?”   我不解,问:“听到什么?”   凌冰摇头说:“没有听到,杜超扔出去的石头没有落地的声音。”杜超也侧耳倾听,说:“是啊,我也没听到。邪门,这么大一块石头飞过去,怎能没有声音?我去看看,这石头还有用呢。”说着向抛掷石块的地方走去。   他的手电光芒微弱,身影罩在一片暗淡的光影里,有些朦胧的感觉。因为手电不够明亮,他弯下腰,认真的搜寻着。   我心头有些急噪,说:“我们一起去看。”   陆征突然抓住我的手,神色紧张迷乱,声音嘶哑的说:“不要过去,都不要过去。”我皱皱眉,想不出一向沉稳的陆征怎会突然变的如此失态。旁边凌冰也面带惧色,向我摇摇头。   包括杜超,我们共打开两只手电。在这片不见天日的幽洞里,两团模糊的光芒几乎被黑暗吞噬,黑沉沉的洞道透射着阴冷的气息。陆征和凌冰的表示让我产生一丝惧意,我看着凌冰的乞怜的眼神,心中一软,朝远处的杜超喊道:“不要找了,杜超,我们赶路要紧。”   杜超答应着,转身走回来,边走边说:“手电太暗,石块找不到了。”到跟前,又问:“我们怎么走?”   李源指指身后,说:“还是走这边吧。”他的指向与杜超投石的方向相反。杜超投出的石块,帮我们选定了方向,大家心照不宣的达成了默契。杜超走到石壁下,在惊叹号下面,用钢笔划了一个小小的箭头。   洞道平整宽敞,象我们昨天走过的。除了前面李源的手电光芒,四周一片漆黑。我们杂沓的脚步声在漆黑的洞里异常清晰。   凌冰挽着我的胳膊,与我走在最后。连日的奔波使得她的脸庞苍白而凄清,眼睛里闪着一丝忧惧的光芒。   我听她走的娇喘微微,低声问:“累吗?”   凌冰摇头说:“不累。”我一笑,问:“怕不怕?”她仰脸看看我的眼睛,说:“跟你在一起,不怕。”我得意一笑。   走在中间的杜超打开了手电,沿着洞壁搜寻着什么,我知道他在寻找一块用来作标记的石块。刚才的石块已被他扔掉了。洞中地面非常干净,看不到一块碎石。无奈之下,杜超只有用钢笔在洞壁上划上小小的箭头。洞中伸手不见五指,手电微弱的光芒照不亮洞壁,即使仔细搜索,也难发现这些细小的符号。明知不会有什么作用,杜超还是认真的标记着。   走不多久,杜超在一处洞壁前停下来,说:“大家来看,这是什么?”几个人凑到杜超跟前,只见洞壁上划着一个黑色箭头,指向我们的来路。箭头笔画粗砺清晰,颜色稍显陈旧,显然是人为划上去的。   李源在洞壁上摸了一把,手指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,说:“看来在我们之前,有人到过这里,还留下了标记。”   凌冰说:“这个箭头意味着什么呢?”   李源说:“看来是指示方向。箭头所指的,也许就是出洞的路。我们掉头返回,应该会发现第二个箭头。沿着箭头走,或许就能走出这个山洞。”   陆征沉默不语。我觉得李源的解释合乎情理。也许这个意外的发现,能帮我们摆Tuo困境。   凌冰问:“你们看这个箭头是什么时候划上去的呢?”   李源说:“根据我们现有的资料分析,这该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,因为在最近二百年内,没有关于这个山洞的记录。也就是说,这个箭头至少存在二百年了。如果可非在,也许他能判断这个箭头的时间。”   凌冰又问:“这箭头要表达什么意义呢?”   李源回答:“我们可以作一个推理:很久以前,洞口没有被掩埋的时候,很多人到过这个山洞,由于洞内道路如同迷宫,不断有人迷失在里面,于是有人对山洞结构作了勘测,并进行了标记,就是我们看到的箭头符号了。一连串的符号就可以标示出洞的路了。”   杜超说:“这就好办了,我们不必盲目摸索,沿着箭头指示的方向走就好了。你说呢,陆哥?”他突然问陆征。  陆征神情倦怠,眉头紧缩,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。他无神的看着杜超,半晌才说:“不要回去,那不是出洞的路。”   凌冰也表示反对:“我不想走回去,也许箭头指的,是一条走不通的路。”   杜超笑呵呵的对我说:“四个人的意见是二比二,现在决定权在你这里。”   我沉吟一下,说:“我说不准箭头意味着什么,可无论如何,这给我们提供了一次机会,我们应该去试试。”   凌冰的眼睛里流露出畏惧和失望。   陆征神色迷乱,语无伦次的说:“不要回去,不要相信这个箭头。里面有危险……”   杜超不服气的说:“你怎么了,陆哥,为什么不要相信这个箭头?”   陆征呆呆的盯着箭头,脸上现出恐惧的神色,似乎很费劲才听明白杜超的话。手指着箭头说:“这箭头……这箭头有鬼,有鬼……”说着,突然抱住脑袋,身体颤抖不已,他的声音飘荡在幽暗的洞里,嘶哑而K·B。   我突然想到可非出事前,也是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。之前我以为恐惧和疲劳引发了内心的懦弱,才使他们表现失常。现在隐约觉得,洞中诡异魔幻的东西,才是真正原因。   这个不祥的念头迅速笼罩我全身,我走到陆征身边,问:“你感觉怎样,陆征?”   陆征仍然抱着头,呼吸急促,喃喃的说:“那不是我干的,我不要S,我不要S……”   我的手触及他的肩膀,一种冰冷的感觉从指尖传遍全身,我不由打个冷战。   杜超大声说:“你怕什么?男子汉大丈夫,S就S了,不要做出懦夫的样子。”我看了杜超一眼,示意不要刺激陆征。   陆正听到杜超的话,慢慢的抬起头,喃喃的说:“我不是懦夫!我怎么了?好象做了一个梦。”眼睛盯着那个箭头,脸上的迷茫慢慢消失,表情逐渐变的坚毅刚劲,说:“好吧,就去看看箭头到底要把我们引向哪里。”他身形僵直,仿佛正集中精神,与某种力量抗争,握紧的拳头投在地上的影子微微颤抖。   我不再迟疑,大声说:“我们按箭头指示的方向走。”   未等迈步,陆征阻止我说:“稍等。”解下背包,抖抖索索的递给我一包东西,原来是几支蜡烛和两节高能电池。我一愣,在眼下黑暗的环境里,这是最宝贵的物品,有了照明的东西,我们才有走出山洞的希望。我将蜡烛和电池退回陆征跟前,说:“这些东西很重要,你自己收好。”陆征摇头,阴沉的说:“你收好吧,也许我用不着了。”说着整理好行包,大喊一声:“走啊!”带头朝箭头的方向走去。   陆征的手电相对明亮些,步履中透出沉着的气势。自可非落水后,陆征一直沉默忧郁,令人琢磨不透,此刻充满豪气的声音,让大家精神一振。   很快便到达刚才的岔洞口,杜超刻下的巨大的惊叹号赫然在目。凌冰拉了拉我的手,神色有些紧张。我朝她嘿然一笑,说:“不喜欢这样惊险浪漫的旅行?”凌冰勉强的笑笑说:“这样的经历,我宁愿一辈子不要有。”我哈哈大笑。   杜超回头看了一眼,低声对李源说了一句什么,李源也嘿嘿笑起来。走过感叹号,道路逐渐变的崎岖,走不多远,果然又在洞壁上发现一个黑色的箭头,跟前面看到的如出一辙。   李源笑呵呵的说:“我们跟着箭头走,一定可以出洞的。”   除了陆征,每一个人都在箭头前面驻足一下,只片刻工夫,陆征已经走到前面。在昏暗的手电光里,我突然觉得陆征的背影有些奇怪,这种感觉如同一片乌云掠过天空,恍惚间,又说不出奇怪在哪里。   走过第三个箭头后,山洞越来越狭窄,地面上仿佛长满青苔,有些湿滑柔软。手电照到上去,却是灰暗潮湿的颜色。再向前走,不时有岩石横在路上,我们需要侧身才能从岩石中间穿过。   杜超说:“这路有点奇怪,感觉好象走过。”   李源调侃说:“是你在梦里走过吧?”   杜超说:“这箭头会不会指引一个错误的方向?刚才的路上没有看到第四个箭头。”   李源说:“也许第四个箭头在前面。”   我看表,已是下午六点。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了两个小时。路越来越难走,岩石的形状奇特怪异,纵横交错的拦在路上。   突然我的脚底踩到了什么,我心中一动,手电照向地面。地面上的东西让我惊出一身冷汗:一块鸡腿骨。我伸手检起来,凑到鼻尖,有一股淡淡的肉香。手电晃动,只见旁边还有一块白色的纸巾。   我的心陡然下沉。   这分明是昨天吃饭的地方。鸡腿骨和纸巾都是饭后扔掉的。就是从这里开始,我们迷路了。昨天想尽方法都找不回来。现在不想来的时候,却又走到了这里。   我朝前面喊道:“停一下,大家来看。”   杜超与李源闻声而止,折了回来。走在前面的陆征却听而不闻,依然独自走着。我看见他的背影,在昏暗的灯光里如同罩着一层轻烟。他的身体随着烟雾缓缓的扭曲变形。我睁大眼睛,他的身体飘动起来,似乎要变成一缕轻烟消散。   我大惊失色,厉声叫道:“陆征!”   一瞬间,陆征散开的身体迅速聚合,恢复原状。杜超和李源听到我的叫喊,都回头去看。陆征还在梦游般的走着,李杜二人一起喊起来。   陆征终于停下来,却不回头,在原地痴痴的站着。笼罩着他的光芒里,突然升起一片淡淡的紫雾。   我脑中灵光一闪,迅速感应到迫近的危机,不及细想,纵身跃上前面的岩石,急速冲向陆征。来到陆征身边,我用力扳过他的肩膀,只见陆征双眼紧闭,脸上的汗水淋雨般滚落。   我大喝一声:“陆征。”陆征被惊醒般睁开眼睛,眼神中掠过一丝茫然,迅速恢复到我熟悉的警觉。他皱着眉,似乎在感受什么,陡然神色突变,大声喊道:“有危险,返回,快跑!”   话音未落,呼啸声飒然而至。凄厉的声音里,我突然觉得脚下发软,地面变成了一个有生命的肉体,正在蜿蜒蠕动。刹那间,洞中的一切似乎都有了生命,连岩石都在扭动颤抖。我们仿佛置身于一个经历着极大的苦痛的肠胃里,一切都因痛苦扭曲成K·B的形状。   我回头,只见李源三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。我一拉陆征的胳膊,大声喊道:“跑,快跑,冲出去。”抢先跑出去。   李源三人也回过神来,跌跌撞撞的朝来路疾奔。我几步冲到凌冰身边,拖住她一起奔跑。那片凄厉的声音鼓荡着耳膜,我们如同奔行在风雨交加的黑暗丛林,无法辩清周围的物事,只凭着原始的本能仓皇逃窜。   不知跑了多久,声音陡然停息。前面有两团灯光,是李源和杜超,倚着洞壁大口喘息。   我松开凌冰的手,擦一把额头的汗。被恐惧激发的潜能突然消失,立刻觉得手脚酸软,Xiong闷气短。凌冰无力的依偎着我,大口喘息着。   我看看杜超和李源,他们脸上还保留着惊惧的神情。我喘息稍定,指着杜超哈哈大笑,说:“你们的脸都吓白了。”杜超也哈哈的笑着说:“简直就象K·B电影,真刺激!”李源奇怪的看着我们,转头对凌冰说:“这两个家伙吓出神经病了。可怜。”我与杜超笑的更响。   杜超大声说:“我们无所畏惧!”   李源说:“我从资料上看到,人在极端恐惧的时候通常有两种反应,一是发抖,二是发笑,看你们笑的这么空洞,就知道你们吓破胆了。”   杜超哼了一下,说:“就算我怕了,难道你不怕?”   李源得意的说:“我当然不怕,我一没发笑,二没发抖……”说着伸出自己的手,微弱的光芒下,他的手在微微颤抖,急忙缩回去。   杜超笑道:“哈哈,你的手都抖成鸡爪了,还吹牛呢,怪不得这么多牛在天上飞。”笑声未落,杜超突然失声叫道:“陆哥呢?怎么没看到他?”几个人的笑容顿时僵住。   跑到这里的,只有四个人。陆征竟然没有跟出来。   凌冰说:“开始的时候,我看到陆哥跟在后面。”我急问:“后来呢?”凌冰摇头。   我觉得自己的手也开始颤抖。   我盯着那条阴森森的山洞,咬牙说:“你们在这里等,我去找陆征。如果我长时间没有回来,你们就继续走,不要管我,一定要走出这个山洞。”我解下背包,在手电里换上陆征留下的两节高能电池。   杜超从我手中抓过手电,说:“你留下来照顾凌冰,我找陆哥。”李源挺直了身子,对杜超说:“我陪你一起去。”   我点头,说:“也好,如果有什么意外,迅速返回,千万小心。”此时此刻,不需要任何谦让和客套。   杜超打开手电,发出一声惊呼:“好亮!”我们在昏暗的灯光里呆的太久,突然的亮光让我们感到刺眼。   杜超和李源很快消失在黑暗中。   我与凌冰站立的地方暗淡下来。我拍拍凌冰的肩膀,从背包中掏出一块台布,让她坐下来。   现在是晚上七点,从中午到现在,有八个小时没吃东西。我掏出一块面包送到凌冰面前,凌冰疲惫的摇摇头,叹口气说:“等杜超他们回来吧。”   我看看凌冰的眼睛,她的眼神越来越清澈,在这个诡异肃杀的环境里,显得格外清亮。我嘿嘿一笑,说:“不要这样沮丧嘛。”凌冰幽幽的说:“我怕。洞里到底有什么?你还能笑的出来?”   我呵呵笑着说:“如果我哭,能把可非哭出来,把陆征哭回来,把我们所有人都哭进梦里,一觉醒来,每一个人都睡在自己的床上,我现在就放声大哭,可是有用吗?”停了一下,我问:“是不是不喜欢我笑?”凌冰握住我的手,说:“不是,我爱你!”我心神一荡,问:“真的吗?”凌冰点头。   我暗中一笑,说:“不要管洞里有什么,先让我吻一下吧。”相识以来,我从没有吻过她,虽然她经常围绕在我左右,可总让我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。   凌冰微微仰起脸,闭上眼睛。我哈哈大笑,轻轻挣Tuo凌冰的手,走到旁边,说:“陆征不会有事的,你说呢?”   凌冰用困惑的眼光看着我。我避开她的眼睛,问:“你真的看见陆征曾经跟在我们身后?”   我只想开个玩笑,以为她一定拒绝,没想到她如此认真和温顺。   凌冰点头,眼睛里有一丝我不熟悉的神色。她安静的坐着,我猜不出她在想什么。   时间悄悄逝去,杜超他们离去的路上没有一点动静。我焦急的踱着步,内心越来越紧张。如果他们找不到回来的路,我们将失散在洞中。   我摸出陆征留下来的蜡烛,在凌冰面前点燃。烛光映红了凌冰的脸。凌冰看我一眼,轻轻的说:“不要浪费蜡烛了,留着以后有用。”   我默然。烛光摇曳中,我看到一个模糊的惊叹号,旁边是一条狭窄岔道。原来在惊慌失措中,又跑回了那条叉洞口。我高举蜡烛走到近前,惊叹号的下还记着我们初次到达的时间。   凌冰跟在我身后,说:“这是我们第三次来到这里。”   我说:“是的,也许是第五次,这洞里怎会有这么多古怪?走来走去,总是走回同一个地方?”凌冰说:“出去后,我永远不要再回来。”   远处传来沉重的脚步声。山洞深处出现了亮光,正是杜超他们回来了。远远看去,杜超和李源吃力的抬着一个人,隐约便是陆征。我心中一紧,赶紧迎上去。   杜超将陆征放到地上,向前几步,拦住我和凌冰,声音低沉的说:“你们不要过去。”   我喉咙发紧,涩声问:“陆征怎么了?”   杜超说:“他已停止心跳和呼吸了。”   我手脚发凉,Xiong口如遭撞击。身旁的凌冰也“啊”的惊呼起来。   我与陆征相交多年,他的外表冷淡深沉,内里却充满热情和野心。虽然事业一帆风顺,却不能改变他喜欢冒险的个·X·,多年来遍游大江南北,那些荒蛮危险的高山大泽都不能危及他的生命,却横S在城外的山洞里。陆征之S毫无理由,我绝望的看着这个深不可测的山洞,蓦然体会到,其实S亡的阴影一直徘徊在我们身边。   我推开杜超,说:“让我看看。”   杜超反手勾住我的肩膀说:“陆哥受过很重的伤,样子有些可怕。”   我看一眼杜超,他的神情凝重,绝非玩笑,我知道杜超外表不拘小节,内心却是精细。我回头对凌冰说:“你不要过来。”凌冰点头,顺从的走到一边。   我走到陆征身边,虽然已有心理准备,陆征的样子还是让我胃里痉挛。只见他浑身鲜血,脸孔扭曲,脑袋上竟露出白森森的头骨,情状异常骇人,显然已经无法施救。   我失声叫道:“怎么会这样?”   我想到了那些扭曲蠕动的岩石。那到底是些什么东西,什么力量驱使它们发起对我们的攻击?   李源表情痛苦的看着陆征,脸上还有泪水的痕迹,说:“我们找到他时,就是这个样子。”杜超说:“我们找到陆哥时,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,伏在地上的姿势跟他完全一样。”   我惊问:“还有一个人?哪里来的另外一个人?”   李源说:“没有另外一个人。是一具无头骷髅,两人倒伏的姿势相同,就象被人刻意摆放在那里。”   我抹了一把脸,说:“怎么以前没发现那个骷髅?”   杜超低声说:“我们的手电太暗了。”   我痛苦的蹲下去,脑子里一片混乱。   李源将一条长长的东西送到我眼前,说:“我们在骷髅的手边,发现了这个。”那是一截木棒,木棒的一端被烧成了黑糊糊的焦碳,看的出曾经是一支火炬。   我无力的问:“什么意思?”   李源说:“我想我们搞错了,箭头可能是骷髅人划上去的,只是表示他的行走方向,并非出洞的路。那个人走到刚才的地方,遇到了跟我们相同的情况,于是S在那里。”   我问:“你刚才说无头骷髅,那人头呢?”   杜超说:“没有看到,可能被我踢到河里了。”我想起了陆征钓起来的骷髅头。   我抬起头,见凌冰抓着一只光芒微弱的手电,在不远处默默的注视着我们。我说:“走吧,先出去,以后再回来找陆征。”   李源抱起陆征的身体,斜倚到洞壁上,姿势如同在熟睡。杜超走到旁边,用碳棒在洞壁上划了一个大大的惊叹号,旁边写道:“陆征长眠之地,探险英雄永垂不朽!”碳棒已有几百年的历史,划出的痕迹依然清晰。   我转身要走,突听李源“哎呀”一声惊叫。我回头去看,杜超已经跑到李源身边,我返身回来,凌冰跟在身后。   杜超打开手电,只见李源身形僵直,陆征一只血淋淋的手正抓住他的脚脖子。   凌冰“嘤”的一声惊叫,转身欲吐。   我一步冲到前面,伸手去探陆征鼻息,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气息。那只手还是紧紧抓在李源的脚脖子上,手的形状痛苦而紧张。李源惊恐的看着我们,不知所措。杜超蹲下来,嘴里嘟哝道:“陆哥,别吓唬我们,如果不想一个人留下,你就站起来,我们一起走。”说着掰开了陆征的手,帮李源把脚抽出来。   洞中古怪太多,这事虽然蹊跷,我们却无暇去想更多,陆征的身体早已冷却,我们不能浪费太多时间。   杜超问道:“还有蜡烛吗?”我不明所以,递给他一支。杜超点燃蜡烛,放到陆征身边,说:“就让这支蜡烛陪伴陆哥吧。”   洞里没有风,烛光祥和宁静,被照亮的洞壁变的柔和起来,恍然有些迷离的感觉,仿佛此时不是置身凶险莫测的神秘幽洞,而是一个充满情调的乡村小屋。一种从未有过的安静和放松袭上心头,我突然渴望就这样坐到地上,永远不要起来。   不知过了多久,凌冰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。这声叹息如同闪电劈开了我混沌的思维,我悚然一惊,狠狠摇摇头,让自己清醒过来。眼光扫过,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如梦如幻的神情。我定定神,大声喊道:“杜超!”   一瞬间,烛光急剧摇曳起来,洞中的一切闪烁不定。杜超吃惊的看着我,似乎还沉浸在舒适惬意的心境里。许久才面露疑惑的说:“我好象作了一个梦。”李源和凌冰的神情还显得痴迷,我不容分说,大声说:“我们走,离开这里。”   洞里没有一丝声音,蜡烛只剩了短短一截,烛光还在突突的抖动着。我知此地不可久留,大喊一声,带头就走。   走出不到十步,突觉眼前一花,一件黑物飞过,没等我反应,旁边的李源发出一声惨叫,蹲在地上。与此同时,我听到重物砸地的声音。   这里离蜡烛几米,淡淡的烛光照在我们身上。借着微弱的光芒,我看到鲜血从李源的额头上流下来。杜超迅速打开手电,问:“怎么了?”为了节省电源,杜超已将手电关闭,此时手电一开,洞中明亮起来。   李源蹲在地上,嘴里痛楚的吸着气,鲜血从捂在额头上的手指缝里流下来。我来不及多问,急忙取出急救药品,迅速帮他包扎好伤口。   李源伤在额头,他摸着缠在头上的绷带,说:“好象一块石头击中了我。”我想起了眼前飞过的黑物,果然如同一块石头。   杜超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件东西,说:“石头在这里。”   手电照在石头上,杜超说:“这是我用来刻划标记的石头,后来被我扔掉了。”凌冰说:“石头扔出去的时候,没有落地的声音。”杜超翻看着手里的石头,肯定的说:“是的,就是这块,我记得它的形状。扔出去后,我还回来找过呢。”   我看着石块,说:“石块从前面飞过来。”杜超将手电照向前方,前面是空旷黑暗的山洞,阴沉沉没有声息。凌冰说:“那里是两条山洞的交叉口,也就是杜超扔出石块的地方。”   杜超说:“难道几个小时前扔出去的石头,现在才飞过来,并且击中了李源?嘿嘿,怎么可能?”   我看看身后,地上的蜡烛越来越短,马上就要燃尽。陆征斜倚洞壁,如同沉睡。一梦千秋,再也不会醒来。曾有的雄心壮志,都成昨日黄花了。   我将手电还给杜超,说:“时间很晚了,李源受了伤,我们到前面休息一晚,明天再走。”   杜超点头。这是我们第三次走在这段路上。沿着洞壁,我又看到那几个黑色的箭头,它们还在冷冷的指示着那个S亡的方向。正是这些箭头的误导,才让陆征丢掉了·X·命,让李源横遭重创。我有些惶惑,难道隐藏在冥冥中的神秘的力量,早已断定我们将重蹈那片S地?假如我们未曾接受黑色箭头的诱惑,那石块又将击向谁?前方还会有什么陷阱等待着我们?   我们走的很慢,杜超搀扶着李源默默走在后面。时间已是晚上十点,八九个小时水米未进,只觉又累又饿。在一处干燥的地段,我们决定露营休息。杜超走到洞壁旁,细心的做下一个标记。他带上了那块砸伤李源的石块,那本来就是用做标记的。   杜超小心的照看着李源,脸上现出忧虑的神情。可非与陆征出事前,都曾受过异样的的伤害,现在李源也受伤了,我们无法预见此后会发生什么。李源吃了一点东西,很快便入睡了。杜超吃的很慢,一块面包吃了足有半个小时。   我陪他慢慢吃完,躺在铺好的地铺上,旁边的凌冰已经睡着。杜超没有休息的意思,踩着微弱的灯光,不断的走来走去。经过一天的来回奔走,我已困倦不堪,很快沉入梦乡。   醒来的时候,一片漆黑,随着意识的苏醒,昨天的一幕幕都涌进心头:落水的可非,惨白的骷髅,蠕动的岩石,满脸鲜血的陆征,绞的我的心抽疼不已。   我深深的呼出一口气,打开手电,只见杜超半坐半趴的伏在地上,姿势奇特怪异。我吃了一惊,忙扶他起来,问:“你怎么了,杜超?”   杜超睁开惺忪的睡眼,打个呵欠说:“我怎么睡着了?李源呢?”   李源的铺位上空空如也。   杜超腾的跳起来,紧张的问:“李源哪里去了?”   我也有些奇怪,安慰他说:“可能就在附近,我们找找看。”凌冰闻声而起,茫然的看着我们。我说:“李源不见了,你在这里照看行李,不要走动。我和杜超分头找找看,李源应该还在附近。”   凌冰点点头说:“你们尽早回来。”   我对杜超说:“不要走出太远,无论找到与否,半个小时以后回来碰头。”杜超微一点头,大步朝来路走去。我则走向相反的方向。我一边呼喊着李源的名字,一边注意着洞中道路的变化。这段路比较平缓通畅,岔道也少。走出二十分钟后,还是不见李源的影子。我只好撤身返回。   回到宿营处,凌冰已收拾好各人的行包,在黑暗里静静的坐着。见我独自返回,神情有些失望。   不多时,杜超从另一侧返回,问:“有没有找到?”我摇头说:“你有没有线索?”杜超懊恼的叹口气说:“没有,什么都没发现。都怪我没用,我已熬到五点钟,却睡着了。”我恍然大悟,难怪他今早奇怪的伏在地上,原来为我们坐守了一夜。我不由心生感激。   杜超捡起一只手电,语气肯定的说:“他没带手电,不会走出很远,我们调换方向继续找,两个小时后回这里碰头。”不等我同意,大步向外走去。   凌冰静静的看着我,递过来一只手电,说:“我在这里等你们,不要走出太远。”我走近她,问:“一个人会不会怕?”凌冰点头。我掏出一只蜡烛,说:“点燃它,蜡烛燃尽的时候,我们就该回来了。”   又一次走上回头路,我仔细的搜索着洞壁边角。手电的光芒太暗,只好同时打开两只手电。我放声呼喊,洞壁上传来冷冷的回音。回声响过,洞中显出S一般的沉寂。  我走的很急,路上看不到李源遗留的痕迹。一个小时很快过去,我渐渐相信,李源不会回到这段路上。他本已受伤,在黑暗的环境里,不会摸出这么远。   我不想放弃最后的努力,更加快了脚步。手电晃动间,我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洞口,旁边的洞壁上是一个大大惊叹号。原来又回到了曾让我们进退失据的岔道口。   看着这个巨大的惊叹号,我觉得头皮发麻。我记得陆征的Shi·Ti就在前面。恍惚间,仿佛陆征没有S,就在前面等待着我。   我迟疑的迈动脚步,喊了一声:“陆征!”好象陆征会微笑着从黑暗中走来。我忍住心头的不安,向前走去。手电的光芒映出一个黑色的影子,斜倚在不远的前方。我慢慢走近,正是陆征安详的躺在那里。   我叹口气,看看腕上的手表,已经过去了九十分钟,如果继续前进,将无法在两个小时内赶回凌冰身边。我打开两只手电,向四周搜索一番,确信李源未曾来到这里。   正要转身,手电的光芒照到陆征的脸,只见陆征突然双目圆睁,冷冷看着我,冰冷的眼神如同要刺穿我的内心。   我毛发悚然,浑身战栗。记得刚才陆征双目紧闭,决非现在的样子。我闭上眼睛,避开他的眼神,内心大喊一声:“走!”撒腿便跑。   等我喘息着回到凌冰身边的时候,浑身都被汗水湿透。凌冰吃惊的看着我,却不说话,等我平静下来,才轻声的问:“怎么了?”   我摸一把脸的汗水,说:“没事,杜超回来了吗?”凌冰摇摇头,点燃了蜡烛。适才陆征的眼神如同一道冰冷的电光,不断闪耀在我面前。此刻温暖的烛光驱散了我心底的寒意,我这才注意到,凌冰没有使用我留下的蜡烛,而是独自在黑暗中坐等了几个小时。   山洞的另一端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杜超很快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,我打开手电,帮他照亮前面的路。杜超远远便叫起来:“找到李源了吗?”我心中一沉,看来我们两人都没有找到线索。   杜超神色凝重,呼吸沉重急促,想必刚才走的很急,我递给他一瓶水,说:“我也没有发现李源的踪迹,看来还是洞中的东西在作怪,你喝口水,我们再想办法。”   杜超狠狠将水瓶砸向洞壁,洞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,塑料瓶迸裂,矿泉水流到地面上。杜超双手叉腰,冲着黑幽幽的山洞大声喝道:“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,鬼鬼祟祟暗箭伤人,有种冲我来!老子不怕S,尽管冲我来。”   杜超平素嬉笑无状散漫不羁,此刻神情威猛豪迈,恍若天神,令我大为感佩。洞里传来嗡嗡的回声,淡淡的紫雾在远处若隐若现。   杜超的声音戛然而止,作谛听状,洞中却悄无声息。杜超突然哈哈大笑,喊道:“好,来吧,冲我来,老子不怕你们这些妖魔鬼怪。”昏暗的灯光下,杜超脸上笼罩着一层紫气,双臂舞动,神态狂乱,似乎在阻挡四面八方的袭击,对我的呼喊听而不闻。   杜超的样子让我暗暗心惊,我急忙上前,伸身揽住杜超的双臂。杜超犹自拼命挣扎,呼喊叫阵,许久才平静下来。   看杜超慢慢恢复常态,我问:“你怎么了,杜超?”杜超神色紧张的巡视四周,说:“我看到无数的精灵鬼怪,向我攻击,可非陆征他们就是这些精怪害S的,我要为他们报仇,我见到这些东西了,我不怕它们,我要杀S它们,为可非陆征报仇。”   我和凌冰惊骇的看着他,深觉怪异。我说:“哪有什么精灵古怪,那是你的幻觉。”话刚出口,心中一呆,刚才看到的陆征冷冰冰的眼睛,是不是我的幻觉呢?   杜超喃喃的说:“那不是幻觉,怎么会是幻觉呢?可非被水冲走了,陆征奇怪的S掉了,李源神秘的失踪了,怎么会是幻觉呢?我们还剩三人,下一个该是谁呢?”他的眼睛扫过我和凌冰,眼神里掠过茫然和痛楚。   我摇头,凌冰也保持沉默。时间又近中午,我们简单吃过午饭,拣视李源和陆征的行包,除了食物和水,还有一些旅行用品,颇为沉重。我决定放弃这两只行包,此后还有漫长的跋涉,必须节省体力。我将有用的物品归笼到自己的背包里,剩余的扔到一边。杜超一言不发,经直走过去,将两只背包统统背到身上,大步向外走去。   我一愣,对杜超说道:“不要背那两只包了,包里没有重要的东西。”   杜超回过头来,大声喊道:“不,我要替他们把包背出去。”话音未落,已泪流满面。   我一震,相识以来,第一次见到杜超的泪水,一股悲怆的情绪漫过我全身。我拍拍杜超的肩膀说:“我们还要走很长的路,这些行李会拖累我们。”杜超沉默良久,掉头便走,依然背着那两只包。   杜超才走几步,突然脚下一个踉跄,只见他愤然回头,手电照向地面,原来是一块大石横在路上。杜超回身紧走几步,嘴里大喝一声:“哪里来的妖魔鬼怪?”飞起一脚,将大石踢到一边。我与凌冰相顾失色,那块大石足有二三十公斤,一只肉脚怎能经的起如此巨大的撞击?   杜超露出强忍痛苦的神色。我惊问:“有没受伤?”杜超嘴里说着没事,步履却变的一瘸一拐。这段路平坦通畅,不似别处曲折难行。三个小时后,杜超放慢脚步,说:“前面就是洞窟大厅了,我刚才到过这里。”我不由暗暗钦佩,杜超在寻找李源的短短两个小时里,竟走出这么远的距离。   果然走不远,眼前开阔起来。虽然手电电光芒模糊,依然看得清这里不再是狭窄的洞道。杜超打开最亮的手电,光芒照到洞壁上,只见一个巨大的惊叹号,旁边写着两行小字:“八月八日上午九时三十分,寻李源不得,至此返回。”正是杜超的手笔。   手电虽不明亮,可还能照清那些巨大的石柱和岩石。整个洞窟黑暗幽深,似乎无边无际。找回洞窟大厅,就找到了出洞的希望。我与凌冰倍觉振奋。高兴之余,不免暗自责怪杜超,这样重要的消息,竟不早些告诉我们。   杜超走到一块巨石下面,解下背包,一屁股坐到地上,神情迷惘疲惫。站在旁边的凌冰说:“杜超受伤了。”只见杜超右脚的运动鞋被殷红的鲜血洇湿。我心头一懔,那块大石足以让杜超脚骨断裂。难为他身负重伤,还能走出这么远的路,怪不得始终一瘸一拐。   我蹲下身,抓住杜超的小腿,说:“把鞋子Tuo下来,我帮你处理伤口。”杜超用力把脚抽回,微笑着说:“不要麻烦了,这点伤不碍事。很快该轮到我了。”   我不明所以,问:“什么轮到你?”   杜超似笑非笑的说:“先是可非,再是杜超,然后李源,一个一个都S掉了,下一个该是我了。”   我吃惊的看着杜超,他的眼睛里里闪着一丝顽皮的笑意,若不是身处险恶的环境,我以为他又在开玩笑。   杜超顿一顿,说:“让他们来吧,我不怕S,这个世界有我无我没什么不同。就算S了,我也要看看,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戕害我们的生命。”   他看了凌冰一眼,眼睛里闪过奇异的温柔的神色,继续说:“照顾好凌冰,你们一定要走出去,将来回来给我们收尸。这里地面又潮又湿,我可不想变成一具白骨,躺在这种地方。我希望把我的骨灰撒到空中,变成一粒粒尘埃,飘满整个世界。”   旁边的凌冰哭出声来,杜超嘴角的笑意更深,说:“别哭,我还活着呢。”   我哈哈一笑,说:“别开玩笑,你不会S,就算要S,我们也S在一起。”看他神色不似刚才冷峻,我指着地上的行包说:“留下这两只背包吧,带着总是累赘。”杜超面露忧伤,说:“不,只要我能走,就要帮他们把包带出去。”边说边挣扎着站起来,却身体摇晃,站立不稳。我急忙扶住他,说:“你有些累了,休息一会儿,不要着急。”   汗水从杜超的脸上流下来,他推开我的手,摇摇晃晃的说:“我没事,我们走。”话音未落,身体软软的倒下去。   凌冰铺好了台布,我扶他坐下来。杜超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有些疑惑,还要挣扎着站起来,我按住他说:“你太累了,不要动。”   陆征和李源都受过奇怪的伤害,可都没杜超这样严重。现在杜超连走路也困难,如何寻找出洞的路?我担忧的看着杜超,进退维谷。   杜超眨着眼睛说:“不要顾虑我,你们先走,我休息一会,随后追赶你们。”我摇摇头说:“要走一起走。”   我点燃一只蜡烛,这支蜡烛是凌冰节省下来的,还剩长长的一截。在烛光的照射下,山洞的一隅明亮起来。眼前是一片岩石组成的巨大的丛林,形状各异的巨石耸立在面前。烛光的闪烁,纵横班驳的阴影在地面和岩石间摇曳不定,远处有紫色的雾气徘徊流动。   我略微沉吟,说:“凌冰,你照顾杜超,我到四周查看一下。”凌冰点头,说:“小心迷路,不要走太远。”杜超递给我一支手电,说:“带上它。”   这支手电用过四五个小时,光亮明显减弱,却是我们最亮的手电。我沿着洞窟边缘查看,只见岩壁上分出一条条岔洞,向四面延伸。走出几十米,我有些绝望,原以为找到洞窟就找能到出洞的路,面对这么多的岔洞,哪一条通向外面呢?   我记得洞旁有块巨大的岩石,洞中有我们留下行李,别无任何标记可寻。一路走来,后面的灯光渐渺不可见。洞窟大厅不似岔洞中阴森可怖,却有迷宫一样的弯曲小径,若与凌冰他们失散在其中,后果同样不堪设想。我不敢走远,急忙返回。   走至近前,见蜡烛剩了短短一截,凌冰垂头坐在烛光下,旁边杜超斜卧的台布上空无一人。我惊问:“杜超呢?”凌冰用手指岩石一侧,说:“到后面方便了。”我问:“去了多久?”凌冰回答:“才一小会儿。”我松了一口气。   我观察我们处身的环境,正在一块巨岩傍边,岩石靠近洞窟的边缘,烛光被挡,在一侧留下巨大的阴影。我唤了一声杜超的名字,无人回答。忽听杜超的声音从另一侧传过来:“哪里跑,我等你们好久了。”   我一愣,抓起手电,对凌冰说:“不要离开这里,等我。”   不等凌冰点头,我疾步跑向声音传来的地方。这是一片比较空阔的地带,几只尖利的石笋拔地而起,前方是黑乎乎的岩壁。   忽听上方传来杜超的笑声:“哈哈,看你们哪里跑?我抓到了,把我的朋友还给我!”我手电上扬,不由屏住呼吸,只见杜超攀在六七米高的岩壁上,将手探近一个黑幽幽的洞穴里。洞穴口紫雾翻滚,隐隐有愤怒的呼啸之声。杜超的下面,一只顶端尖利的石笋,如同一把倒插的尖刀,冲着杜超的身体。   那岩壁与地面几乎呈直角,杜超双脚蹬在岩石的凹陷处,样子岌岌可危。我看着心惊胆颤,大声喊道:“危险,杜超,赶紧下来。”   杜超回头看见我,表情变得兴奋,用喜悦的声音喊道:“我找到了。”似欲挥臂欢呼,脚步移动间,身体如同一只大鸟般扑落。在我的惊呼声中,他的身体径直冲向石笋,被石笋的尖端穿中而过,钉到了石笋上。   杜超表情惊愕的看看托住自己的石笋,又看看我,脸上艰难的浮现出歉意的笑容,手指旁边的岩石,吃力的说:“在……”却无力说下去,鲜血沿着洁白的石笋,汩汩的流下来。   我目瞪口呆,脑中一片空白。手电光的照耀下,岩壁上方紫气翻腾洞口里似乎发出一阵阵狰狞的笑声。   我从未想过这座山洞能困住我们,从迷失方向的时候起,我就认为只要耐心搜寻,总能回到阳光灿烂的洞外。可非和陆征的意外也没让我丧失信心。可是随着杜超的的跌落,我的信念也在瞬间土崩瓦解,一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涌上心头。   我的叫声惊动了凌冰,凌冰闻声跑来。我急忙关掉手电,不使她看到被钉住的杜超。凌冰手电光芒微弱,照不清高处的情形。   我搂住凌冰的肩膀,说:“我们走。”凌冰奇怪的问:“杜超呢?”我强忍内心的悲痛,用平淡的口吻说:“杜超出事了。”凌冰的身体微微颤抖,依然轻声问:“杜超怎么了?”我含糊其词:“跟陆征他们一样。”凌冰的身体抖的更加强烈,紧紧依偎着我说:“好冷,我怕。”   我们转过岩石,地上的蜡烛即将燃尽,几只行包还静静的排在地上。我再次将物品归拢,把行包中暂时无用的东西卸下来,只保留食物和药品等物。   做好这一切,蜡烛也燃尽了。我点燃另外一支,捧到岩石后面。烛光昏暗且距离偏远,凌冰没有注意到悬在半空的杜超的身体。只是默默的看着我,并不多问。   我拿出石块,在岩石上划上一个大大的惊叹号,如同以前杜超划过的,然后写道:“杜超遇难处,八月八日下午三时二十分。”整理行装时,找到了杜超遗留的石头,正好派上用场。凌冰在旁边轻轻的提醒我:“探险英雄永垂不朽。”我心中一跳,没想到一句玩笑竟成谶语。几天前我们还在阳光下喝酒嬉笑,转瞬间竟成阴阳之隔。   我依言写罢这几个字,长叹一声,说:“走吧!”   我们初入洞时,对整个洞窟的方向的把握就不甚明确,现在更无从判断方位。唯一的办法是逐个排查所有岔洞,线索就是洞口的岩石和遗留在洞中的行李。整座山洞面积极大,边缘分散出的岔洞又多,为避免疏漏,我们对每道岔洞都要进去查看,排查的工作进行缓慢。   为了节省电量,只有进入岔洞的时候,才打开那支最亮的手电。走在外面,我们轮流使用几支行将熄灭的手电。因为光芒太弱,我们几乎看不清那些岔洞的洞口。   凌冰身体变的虚弱,每走几步,便停住喘息一会儿。我无法停止搜索,时间越来越紧张,我们的电量、食品、体力、意志都经不起时间的考验。我仔细搜索着每一个洞口,不放弃任何的希望。凌冰坚持跟在我身边,直到晚上十点钟,才停下来。这个时候,我才发现凌冰凌冰脸色苍白,汗水浸湿了她薄薄的衣杉。   我慌忙铺好台布,让她坐下。凌冰无力的依偎着我,身体颤抖不停。她推开我递给她的食物,只抓过水瓶,一痛狂饮。我怜惜地看着她憔悴的面孔,内心暗自担忧。   虽然腹中饥饿,却毫无胃口,我勉强咽下几片面包,内心一片伤痛茫然。一低头,只见凌冰正定定的看着我,她的身体已不象刚才那样颤抖。   我故做轻松,微微一笑,问:“要不要吃点东西?”   凌冰摇摇头,凄然的说:“我想我走不出这个山洞了,我不要留在这里,我害怕。”   我拍拍她的肩膀,说:“别担心,只要我在,一定带你离开这里。就算我S了,也会保护你。”   凌冰轻声说:“你不能S,不能比我先S。”   我问:“为什么?”   凌冰说:“你S了,我会更害怕。”   我问:“那怎么办?”   凌冰认真的说:“我先S,然后你再S。”   我哈哈大笑,说:“傻话,我们为什么不好好活着呢?”   凌冰脸上浮起一片红晕,盯着我的眼睛,问:“你爱我吗?”   我一愣,说:“可以不问这个问题吗?”   凌冰问:“为什么?”   我说:“因为很多人在看着我们。   凌冰疑惑的看着我,说:“谁在看着我们?”   抬头看看黑咕隆咚的洞顶,说:“故事外的人。”   凌冰问:“他们知道我们现在的谈话吗?”   我点头说:“知道。”   凌冰叹口气说:“现在他们在外面,愉享受着各自的生活,不必与黑暗和S亡为伍,多么幸福啊!”   我说:“我们以前也这样幸福过,可是我们从未察觉。”   凌冰说:“希望他们能够好好珍惜,失去后才认识其珍贵,一切都迟了。”   我说:“是啊,希望如此。”   凌冰不再说话,蜷缩在我怀中,很快睡着了。我轻轻扶她平躺在地上,然后起身,在洞壁标记出今天行进的方向。以前因为方向错乱,我们不断走上回头路,现在不能重蹈覆辙。   入睡前,我关掉那支光芒微弱的手电,光明代表着希望,我们必须节约电量。   山洞陷入完全的黑暗,我的心经过一阵麻木之后,又剧烈的疼痛起来。杜超,李源,陆征,可非,一个个鲜活的面孔不断在我眼前晃动,而此刻,他们早不知魂归何处。   凌冰突然在睡梦中颤抖起来,嘴里呓语道:“与我无关,求你们走开啊……”我在朦胧中,觉得身体四周正泛起一层雾气……   早晨醒来,正七点钟。凌冰还在沉睡,额头上流下来的汗水洇湿了我的前Xiong,我不忍惊扰她的睡梦,轻轻替她拭掉脸上的汗水。汗水又很快流出来,我吃一惊,洞中并不闷热,凌冰何以汗流不止呢?我记得可非和陆征出事前都曾大汗淋漓的样子,难道这是一个可怕的征兆?   凌冰很快醒来,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,我们简单收拾行李,吃点早餐。因为缺水,我们两天没洗脸了,只是用少量的水刷刷牙齿,然后继续艰苦的搜索。   凌冰的状态越来低迷,身体一直抖个不停,因为汗流太多,她不断的喝水,脸上现出茫然迷乱的神情,有时突然捂住耳朵,蹲到地上嘤嘤哭泣,我一筹莫展,只得加快搜索速度。   晚上再次露营的时候,剩余的水已被凌冰喝光,她似乎没有意识到缺水的危机,依旧抱着一个水瓶发呆。   我本想继续前进,可凌冰出现体力不支的迹象,短短一天的时间,她竟眼窝深陷,颧骨突出,失去了从前丰润美丽的样子。食物还足够吃,可从昨天中午开始,凌冰未吃任何东西,今天还是粒米未进,躺在台布上沉沉睡去。   洞窟似乎没有边际,我们用将近两天的时间,还没走完一圈。这里没有白天和黑夜的分别,我们按照体内生物钟的调节,晚上按时入睡。睡前,我又仔细的在洞壁上作好标记。   睡梦里,我似乎掉进无边无际的虚空,身体不停的坠落。醒来的时候,心头兀自扑扑直跳。我闭着眼睛,清理自己混乱的意识,随后打开手电,凌冰还在沉睡,汗水依旧从她的额头上不断流出来。   这是入洞第五天了,因为陆征等人先后遭遇意外,剩下了不少的食物和水。水已经喝光了,食物却足够我们再吃几天。凌冰醒来后还是没有胃口,因为缺水,她的嘴唇有些干裂。   凌冰还是汗流不止,走路也变的艰难。我只好半拖半抱带她前进,这使搜索速度大为降低。每进一个岔洞前,我总是先扶凌冰倚在洞口,我独自进洞查看,出来后再扶凌冰搜索下一个洞穴。洞中瑰丽奇异的景致在我眼中索然无味,只盼尽早找到出洞的路。   接近中午的时候,我决定停下来。照这样的进度,我们即使不被洞中神秘力量杀S,也会水尽粮绝,累饿致S。我该思考一个妥善的解决方法。我掏出食物,递给凌冰,虽然无水,凌冰还是吃下了小片面包,吃完后,凌冰叹口气说:“我明白了。”   我心中一喜,凌冰从昨天拒绝进食,而且异常的沉默,连我的呼唤都听而不见,此刻不但吃下了东西,还开口说话,令我欢欣鼓舞。   在黑洞里摸索这么久,眼睛已经习惯黑暗。有两只手电彻底熄灭,被我扔掉了。此刻用的是另一支奄奄一息的手电。星星般的灯光什么都照不清,聊胜于无。听到凌冰话,我急忙打开那支搜索山洞时才用的手电。   在灯光的照射下,凌冰脸色灰白,不再有汗水渗出,精神较先前有所好转,眼睛里闪着少许光彩。   凌冰定定的看着我,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羞涩,脸色好看了许多,说:“吻我,好吗?”   我有些奇怪,摸了摸凌冰的额头,触手温热,并无异状。我怜悯的看着她,说:“你怎么了?”此时此刻,周遭环境如此险恶,怎有心情做这种亲热之举?   凌冰的眼神黯淡下来,仍然执着的问:“你爱不爱我?”   我盯着她期盼的眼神,心头有股难言的烦躁,这是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,在这个为了生计忙碌奔波的时代,爱情是一个奢侈的词汇,身处幽洞,随时都面临生命的危机,我更找不到爱的感觉。   看我蹙眉不语,凌冰深深叹口气,闭上眼睛说:“我爱你,无论你怎样,我都爱你。这两天,总有令人恐惧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耳边,我听的清楚,这些声音在恶毒的诅咒人类,诅咒我们。”   凌冰睁开眼睛,看我在凝神倾听,又说:“我们闯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,这是一个被人类虐杀的生灵的栖息地,这里汇集了世间最强烈的愤怒和邪恶,它们痛恨人类的一切,我们惊扰了它们的宁静,它们要报复……只有一种力量能与它们抗衡,那就是爱!只有爱能保护你,可是我就要S了。我S了,没有人保护你,剩你一个人,怎么办呀?”   我虽不以凌冰的话为然,可她的柔情让我感动,我轻抚她的秀发说:“你不会S的,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被虐杀的灵魂,都是你的幻觉,安心休息就会好了。”   凌冰继续说道:“我认识你以来,一直在害怕,害怕你不爱我,害怕我不够爱你。现在我要S了,我知道你没有爱过我,可我还是怕。我怕以后没有人象我这样爱你,我原打算这样爱你一辈子,可是现在,我却要离开你了,你会不会怨恨我?”   我搂住她发冷的身体,哽咽道:“我不怨恨你,凌冰,你不会S。”   凌冰闭着眼睛,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:“我不能陪你了,我要S了。我盼望能见到可非他们,否则只有我孤零零一个人,山洞这么黑,我会害怕。不知道我的灵魂能不能飞出去。你出去的时候,一定要把我带出去,我不要留在这个阴森森的洞里,我害怕。”凌冰的声音逐渐减弱,最后剩下沉重的呼吸。  凌冰的话让我坚定了一个想法:继续带着她走,将大大影响搜索速度。只好将她暂时留在这里,等找到出口,再回来接她就是了。   我轻轻将凌冰唤醒。凌冰微闭着眼睛,抓住我的手说:“你要走了吗?”   我附在她的耳边说:“你在这里等我,我找到出口,就回来接你。”   凌冰依然闭着眼睛说:“都是我不好,拖累了你。以后不会再拖累你了。”   我抽出手说:“等我,无论能不能找到出路,我都会回来。”   凌冰眼角滚落一滴泪珠。   我留下所有行李,只带两只手电照路。凭直觉,我们已经走过洞窟的大半,剩余的路不会很长。   我的判断果然没错,沿洞壁走出一小时后,又回到那块大岩石旁。三件背包还整齐的摆在原地,跟前天一模一样。可事情的结果变的更糟,整座洞窟转完一圈,我还是没有找到出洞的路。   我的脑海一片混乱,这意味着我必须对洞窟进行第二遍搜索。以凌冰的身体状态,显然无法再走一遍,我也不能将她单独留在一个地方。虽然食物尚可维持,可饮水断绝。最重要的是光源,目前这支手电维持不了多久,可能在搜索的途中就陷入黑暗的泥淖,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山底,没有了光源就变成了瞎子,永远无法走出去。   我内心沮丧地几乎没有站立的力量,恨不得立刻倒在地上S去。我倒提手电,摇摇晃晃地走到岩石一侧,手电地光芒映出一块空地,正是杜超惨遭巨祸的地方。   我的耳边又响起杜超豪迈的笑声,地面血迹已干,杜超的身体还是被僵直的擎在石笋上,嘴角挂着一丝歉意的笑容。一只胳膊微微向上举起,手指指向前方的地面。   我盯着杜超的手指,心中突然一跳,记起杜超垂S前的似乎想要说什么。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,前方就是那块巨大的岩石,难道岩石后面有什么秘密?   岩石!我陡然想起,我将整座山洞搜索一遍,独漏下了岩石的背面。我几乎奔跑般冲到岩石的后面,手电照射之处,是一个黑洞洞的洞口,洞口被岩石和石柱挡在中间,不易发觉。我小心翼翼的走进去,手电虽不明亮,却看得清地面上有一堆散乱的东西。正是我们初入洞时,为求方便留在原地的物品。   我惊喜万分,这就是我们苦求不得的出洞之路。我这才明白,原来杜超已无意之中来到这里,却又被神秘的力量引向高岩,以至失足坠落。我想他歉意的笑容可能因为没有及早讲出这个秘密。我内心庆幸之余也暗自懊恼,若早发现这条路,也不至累凌冰如此辛苦。   想到凌冰,我心里涌起一股柔情,恨不得立刻带她来到这里,跟她一起分享找到出路的欢乐。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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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5-23 00:30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晕 在我帖里面找偶像啊?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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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16-5-23 03:58:52 | 显示全部楼层
呵呵 高兴成什么样了啊!!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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